古音仍似毫无所觉,她仰头与妖凤血眸直视,依旧笑语嫣然∶“是了。栖霞,始至今不悟。当年,我种劝妹,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那时我是真情又或假意,我总还是提醒过,是不是?”
声音穿透虚空,天上天下清晰可辨。极显举重若轻;妖风没有任何回应,血眸颜色却更深了些。
古音丝毫不受影响,语音朗朗。流畅至极∶“当时我说,这孩子对扮、对青莺,就是最大的祸害{在有她之前,纷们纵横天下,来去自如,是何等的自由自在。可一朝怀胎,立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更落得栖人屋下,辱身求存的下场!
“栖霞,我不信弥不明白,天下修士,无不以仙途为人生之至道,只有弥,还有青莺,自谓行得多、看得破,到头来反而将个孩子放到最高处去,倒错因果,岂不可笑?
“当然,我也只劝了那么一回,妨尽可说我虚情假意,这本来也不错。这些年来,我刻意交付许多人手与妨们使唤,却不让娜们使得长远,天长日久下来,再突然重回到孤来独往的日子……
“栖霞呀。若妹和青莺在此界还有一个可以托付的朋友,将无忧交在他手上,结果何至于此?”
古音所言,句句都似是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然而每个字都恨不能将妖风的心头刺出血来。
李殉离得远,石不透妖风血眸之后。究竟是怎样的心思。而片刻之后,她唇边溢出的语句,却阴冷得令人心悸。
“你对无忧做了什么?”
古音的问应轻描淡写∶“惑神曲而已,妙化宗的法门,栖霞弥还有不知道的么?”
“不可能!”妖风没有任何迟疑,一语否定,“弥绝没有对她使惑神曲的机会。”
古音闻言摇头,接着笑容使从她唇边扩散开来∶“是啊,无忧一生下来,始和青莺便照肴得那么紧,我是没有机会。别说是我,恐怕钟隐复生,部没那个能耐。可是,她出生前呢?”
“出生前?”
李殉理解得无比吃力。古音瞥他一眼,转脸过来解释,面上依旧笑意悠悠∶“当年柄霞与青莺前去夜摩天,求生自是其一;这其二么,便是要借叔父l妙化玄机”之术,助栖霞及腹中胎儿度过四九重劫。先生想必是知道我那叔父的秉性,这其中所求所需,也就无需赘言。”
说到这里,她语齐稍顿,像是吊人胃口,但李殉更愿相信,她是在进一步挑逗妖风的杀气,甚至还存了扯他下水的念头。
李殉心中暗咒之余,脸上也只能摆出冷淡且不在意的模样来。
古音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在妖凤灼然如火的杀气中,继续笑道∶“栖霞是很宝贝她的女儿。只是有些时候,终究还是照顾不到。比如……行房时。”
风啸声骤起,李殉心中呻吟一声,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是被小刀刮过。他己是如此,古音所受的压力只有更强,可这女人仍是微微笑着。似乎没有发觉,她颈侧嫩肉己被虚空中流动的杀气,蚀开了一个小口。
鲜血顺者领口滑落,古音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f叔父折磨女人的手段,栖霞当然最清楚。尤其是初经此道,神昏智迷不过是等闲事吧。叔父就是那时对胎儿布下惑神之术,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先天所种,对吧?”
在妖风游离于疯狂边缘的注视下,李询哪敢接腔,只做听不见。
古音没在百鬼这里得到想到的结果。也不失望,再转回去和妖凤搭话∶“若是新近动的手脚,以栖霞的能耐,想要破解并不难。叮是。那手脚偏偏是动在无忧成胎化形之时。她灵智本就先天……”
“住口!”
妖风从羞愤中清醒过来,厉声喝斥,这只是出于母亲本能的维护,可在喝声之后,她的心思却彻底乱了。
古音理毫不受影响,待其喝声散去,便不紧不慢地续上去∶“惑神之术与她灵智生长同根同源,近两百年来,早就不分彼此。弥若想破解,也不甚难,可是无忧她辛辛苦苦长成的这点灵智,也就将随之消融。
“再退一步讲,这也没什么,弥大可重新培养,也就是两百年的时光。只是,从她出生到此刻所有的记忆,关于始的、我的、其它人的。当然包括青莺的记忆,也都将灰飞烟灭。栖霞,妹考虑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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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妖凤的回应,纵然字字顿挫,字字泣血,可也仅此。古音但只微笑而己。
李殉眼皮跳动,忽在一旁道∶“这倒奇怪了,惑神曲虽强、令叔父的手法也确实高明,可那毕竟只是令叔父的手段,关古宗主何事?”
此言正在关键处,分明就是质疑古音对无忧的控制。李殉发言也许存了些让古音难堪,或者使二者乱斗的心眼,但却是对妖凤最好的提醒。
梁然,他话齐方落,妖风的杀气便猛地提升了一个层级。
古音丝毫不乱,回眸瞥了李殉一眼,淡淡说话∶“百鬼先生对敝宗妙化四神曲,倒是熟悉得哪。确如先生所言,叔父只是为自己留下后手,与我无“,我也确实无法直接催发惑神曲的功效,必须通过叔父……就像这样!”
随着她竖起的手指,天空中嘀声长鸣,在这个距离上,李询看不到林无忧的状况,却能感觉到妖凤勃发的杀机陷入了又次的混乱。
真是悲哀!
李殉首先生出情绪反应,然后才是理智的警醒∶“傀儡己经摔进了九幽之域,那现在是谁?”
危机意识之下,越发超卓的灵觉妞快地捕捉到对象,他猛地侧身,手臂抬起,做自卫状,眼神恰碰上灰色的影子从虚空中跨出来,站到古音身后。
虽然脊推折断、背部伤口直抵内腑、一条骼膊也软垂下来,临近报废,可这确确实实是玉散人傀儡没错。
这没有痛觉的死物脸面低垂,周身毛孔窍穴正疯狂吸纳周围浓稠的九幽地气,以此来修义伤损的管骼肌肉。
以幽玄f鬼儡的肌体恢父速度。用不了多久,使又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战力。不带半点折扣。
李殉绷紧如弓的身体渐渐软化,抬起的手掌却不自觉地握拳,抵在嘴边,以此遮掩喉咙里即将溢出的叹息。
他之前是被九幽噬界的大威能震慑,竟然忘记了,幽玄傀儡本身便是以九幽地气为根琴,理论上更亲近于九幽之域的“死物”。
尤其是,傀儡还具备“跨空藏身”的本能,纵然其平日栖身之处。只是九幽之域和此界的“夹层”,但毕竟拥有短时间内在九幽之域存身的能力。
与之相对的,法体为天界神鸟的青莺,其勃勃生机与清净之体,天生便与九幽之域相克,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同坠幽界,其结果如何,何需等到傀儡现身。方做定论?
李殉微微摇头,终还是让那一声叹息溢出唇边。
也许正如古音所说,这只是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可她将种种全都算计进来,获得如此战果,也是情理中事。然而,理智的判定依旧无法抵消情绪下冲击,他仍要感叹∶
青莺……死得好冤。
李殉已如此,何况妖凤?
封界内的热风更狂暴了,只是明显失去了方向。
此时古音仍不罢休,她微笑着举步,走上前去。身外的风暴对她而言,有着相当的压力,可她不紧不慢地迈步,像是走在自家的花园里,身后的傀儡甚至没有跟上去,任她纤细的身形,直而妖风疯狂的杀意。
她一直走到湖边,以她的修为,很难再踏水过去。然后古音伸出手。向着妖风微笑∶“来吧,栖霞,妹可以动手杀我,为青莺报仇。当然,我死,傀儡亦不复存在,那样,要么弥让无忧也跟着下来;要么,就抹去她的灵识,从头开始吧……”
自然,她得到是强自压制的沉默,以及更难以控制的杀机。
古音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将伸出手再扬起一些∶“如果,始不愿意,那就把无优放下,放在我这里。也许我们还可以重启曾经的计划,继续合作下去……”
“休想!”
妖凤的声调近乎狰狞,或行更像是猛兽垂死时,不甘的呜咽。
古音轻轻摇头,笑出声来∶“栖霞,不要孩子气。拿出妹的魄力,只是再做一次选择而已。就像当年妹做过的那样,现在的情形,还会比之前更糟吗?”
不仅更糟,而且,槽糕透了。
眼前的场景,便连李殉都出了怜悯之心,挚友丧命于前,女儿性命又操之人手,绝代妖魔、堂堂宗师,空有惊天动地的修为,何至于此?
回想到天都峰上,谈笑杀人的神威气魄,此时的妖风,越发令人不忍卒睹。
然而,李殉也实在很难想象,妖凤会被古音这种简单至乎拙劣的手段制住。在他行来,此时若不当机立断,日后只会被古音制得更死、羞辱更甚,妖风她竟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
此刻礴衫毛是李殉,才从风暴冲击中缓过劲儿来的幽离等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没有人会想到,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天妖风凰,转瞬之间,就被折辱至此。
那之前他们的狼狈模样,又算什么?
表面上看,妖风与古音仍在俪持,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妖凤的退让不过是早晚而己。古音也不再发言刺激她,只是再次f中展掌心,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沉默中,李殉终1“看清楚,妖凤怀中的无忧一直在挣动,想必是惑神曲的功效还未消去,以无忧乱其心,大概也是妖风的心智始终无法恢复到正常层面上的原因之一。
不远处,傀儡仍在吸纳阴气疗伤,李殉瞥去一眼,又将目光转到古音的背影上去。
捏着手心里的破魂梭,他止不住再次去想,如染立下杀手,毁掉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不是会更安全些?
想到这里,他真正地苦笑起来。如果他这么做了,恐怕第一个杀他的,就是妖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诚哉斯言。
天际忽地一声惊雷,将近乎窒息的气氛打得粉碎。李殉也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远遁躲避风暴的魔罗喉,不知什么时候,又杀到虚空裂隙附近,刚刚那声雷响,正是她脚)”“鼓气,迸发出来的嚎叫。
由于背身相对,李殉看不出古音是个什么表情,不过空中的妖凤似乎被吼声震动,清醒了些许。
古音显然不满这一变故,微偏过头,似是想给肩上的猫儿一些指示,但不知为何,又打消念头,任魔罗喉胡闹去了。
李殉见得此景,破魂梭在手指间打了个转,正要深思下去,裂隙周困的阴影中,灰白光雾飞腾起来,与魔罗喉遥遥相对,正是祖师咒灵。
若是这两个怪物再杀成一团,明年今日,就是封界之内的所有幽魂噬影宗修的忌日了。
李殉念头未绝,虚空中人影闪动,刚刚不知躲到哪儿去的幽离,忽地从魔罗喉侧方抹过,双方气机交错,分属同源的阴火在虚空中接触,魔罗喉又是一声低吼,注意力被眼前这个堪与她对敌的修士分去数成。
另一侧的祖师咒灵暂无动作,魔罗喉稍显犹豫,不过很快,随着幽离噬影全力展开,周围的空气如滚油般了。
几乎完全相同的攻击方式,挑起了魔罗喉的野性和战意,她长臂圈起,血纹黑肤透出一层幽光。双方真息碰掩,虚空再次被蚀开了口子,却没有任何震荡冲击发散出来。
噬影的杀伤,几乎完全作用于对手身体,这大概是对封界影响最小的战斗方式,可对身体的负担也十分沉重。
也许是“满意”幽离的态度。祖师咒灵没有再发狂冲上,只是悬停在虚空裂隙之上,随着阴气潮汐,缓缓摇摆。
便在此刻。古音叱喝声起∶“栖霞!”
陡然凌厉的语调,人异于之前的悠然从容。
这一刻,李殉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了微妙的变化。至少他可以感觉到,古齐如此作为,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
备,而妖风明显己经明白了什么。
当然,这不代表妖凤再次掌握主动,可这至少是一枚微小的筹码。
时光似乎僵滞了数息,两位世间最顶尖的女修,用眼神做最后的交锋。妖风的血眸依然凶厉如火。然而,短短数息之后,她还是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去,垂下的盟发遮住她的眼睛,而李殉却能听到她在女儿耳畔的喃喃低语∶“乖因、乖阂……”
前几字还能强抑平静,到句尾时己经暗哑不闻。而且,妖风虽是这么说,手上却半点儿都没放松。
古音看了一会,忽将伸出的手臂收回,与之同时,笛音再度响起,仍在挣动的无优迅速安静f来,稍停,李殉便听到一声呢喃似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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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李殉深吸口气,不愿再听下去,干脆转过身去石幽离和魔罗喉的激战。
无论是幽离还是魔罗喉。其速度都是顶尖,欣赏这种战斗。对人的眼力要求极高。以李殉的修为。在心有旁鹜之时,也仅仅是观其人略而已,慢慢的,他就将注意力转到祖师咒灵身上。
李殉还延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祖师咒灵的形体。
透过其周边迷蒙的雾气,咒灵半透明的本体似乎在不停地蠕动,李殉曾臆想里面或许是个人形,但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形体可言。
不过,当光线透过外层雾气,照射在咒灵本体上时,却能看到其中流动的浅淡符纹。成千上万的符纹交迭。乍看复杂混乱,但随着木体的蠕动,其中的绝大部分都遮掩不见,只余下有限的几条,交织成一到两个相对纯悴的符篆,随时变化。
以李殉粗浅的符咒底子,很难理解其中的涵义,却也能猜到,这些符篆应该就是祖师咒灵发挥可怕能力的根本。当年九幽老祖在垂死之时,仍有如此手笔,不论其明智与否,单这实力,也令人咋舌。
李殉心中泛起疑问,这家伙再出现时,倒似“冷静’了不少,也懂得冷眼旁观了。
难道它真能分辨明白,眼前的局面?
正想着,祖师咒灵便又动了。只是,它并非是冲上去乱战。而是开始迅速打转,周身雾气的浓度开始迅速提升,几乎已经完全挡住了本体。肴样子,它竟然是在吸收周边的九幽地气。
李殉迷惑未解,耳中又听到侧旁声息,扭过回去,只见古音微笑着走过来,而在她身边,眉目低垂的少女,不是无忧,又是谁来?
李殉心中一震,回眸望向天空,却哪还有妖凤的影子?
她还是低头了……
古音轻抖肩膀,让猫儿跳回到无忧怀里去,之后才与李殉说话∶“我请先生石了这出好戏,不知先生何以报我?”
玩笑似的语气,却让李殉摸不着头脑,只能耸肩回应∶“原来古宗卞还是斤斤计较的逐利之徒。”
李殉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旁边的无忧。小姑娘似迷非迷,既不似之前的疯癫,也没有真正恢复清醒,而是梦游一般,迷离恍惚。
古音不见恼意,仍然笑道∶“斤斤计较不敢当,所谓“逐利之徒”,也就生受了。倒是先生此时,可正与我斤斤计较昵。”
“哪里,实不敢与古宗主为敌。”
“那……先生何不置身事外?”
听离此言,李殉“哈”地一声笑起来∶“古宗主真是为难我了,不管怎么说,敝人也算是幽魂噬影宗弟子,当此宗门危难之际,径直拍拍屁股走人,日后在此界,还要脸不要?
“古宗主也算是大户人家,眼看敝宗破落至此,不想着周济一二,却把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工夫做足,又算什么?”
他嘴上说着,面色渐转不善,已是做足了姿态。古音却笑盈盈地摇头,“先生既然说我是逐利之徒,为何还会认为,我会去做这无利可图之事?”
李殉尚未真正明白,便听古音续道∶“若不信,不如我与先生同出此界,将此间诸事抛却,如何?”
稍顿,她浅笑嫣然∶“自然,在此之前,还要请先生同门高抬贵手才好。”
她眸光移动,所指正是在天空中激战的幽离与魔罗喉。
看她轻轻松松的模样,李殉半晌无言。
只是。在刻意所为之下,二人这番交谈,音波扩故的范困着实不小。湖岸那边。便有一人跳起。看形貌,竟是最初被妖风击昏的阎拟长老。这浑人也算命大,刚刚那种乱局都能留得命在,眼下竟又苏解过来,对这边跳脚大骂∶“古音贱牌,造得这般孽,还想一走……”
“啪”地一声脆响,将骂音斩断。湖岸边一时寂然。只见阎夫人风目含煞,犹不解气,反手又一耳光送上,将阎飘彻底打惜。
这也就是阎夫人与他有师姐弟的情分,换了旁人,他早上前拼命。此时却只能怒目低吼∶“娇干什么!”
阎夫人早在妖风制造咫风的时候便醒来,其后便是不停救治吞迷中的诸长老,时问紧迫,此时也仅唤醒了幽习、阎飘两人而己。
她之前心神连受冲击,心态从临近崩溃中触底反弹,反比平日来得果决许多,面对阎粼的质问,她森然道∶“你还嫌宗门弟子死得不够多么?”
阎积在“九幽噬界”之前便昏迷过去,对之后的事情,只从阎夫人口中得了一鳞半爪,闻言环目四顾,当四面景物入眼,这才真正体会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在他身后。幽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是被阎夫人救醒,却没有半点好脸色。他冷然道∶“事到如今,我且叫妹一声宗主……宗主大人,事到如今。弥怎么说?”
幽习在诸长老中的地位,仅在已经转生的阴馒之下,撇去私怨,发言确实是最具分量的质疑。
他伸出手,环点周边,惨然道∶“我也不信,这是弥愿意见到的结果。可弥是不是该给困死此界的数千弟子一个交代?至少让我们明白,妹和古音究竟是怎么个交易……还有这个!”
他咬牙切齿,戟指过来。指尖所向,正是疗伤中的傀儡。若说众人刚才还不好确认,当前这副模样,除了瞎子,谁还认不出来?
阎夫人神色凝重,回应道∶“当年之事,我自会交代,可是,幽习师叔,眼下情况紧急,地气连柱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弟子幸存,他们等不及慢慢计较了。”
幽习惨笑摇头∶“等不及?”∶当冥火真要将上千弟子护得周全?如此天威之下,无非是适者生、不适者死而己。一切修为不足、心志不坚之辈,尽数裁汰,留下来的,才能在此封界中度过不知多长时间的囚徒日子……宗主大人,我在这里只要一个说法。这种时候,弥怕什么。”
面对幽习的指责,阎夫人容色阴沉,不发一言。倒是古音视幽习等人的争执如无物,接续之前的话题,莞尔笑遒∶“行起来,先生同门,似乎是不太乐意。”
阎夫人闻声转过脸来,厉声道∶“古音,妹知道我们拦不住妨,要去便去,何必多言。”
音波跨越里许距离,掀起阵阵余波,然而幽习只在旁嘿嘿冷笑,虽不言语,那姿态也着实让人难受。
一边,震撼中的阎献终于清醒过来,听到阎夫人所言,即使被阎夫人训斥在先,终还是忍不住跳脚,只道∶“怎能这样,怎能这样。”
“日后我会给你们交代。”
阎夫人神色越发坚绝,也是打定主意,不让封界内再度受创。她如此做派,阎献纵千般不愿,也没法坚持,然而幽习却被彻底激怒了。
“阎鸳。”幽习须发皆张,声如雷震,“若弥真要交代,就是现在!过了今日,我们囚困此地,还不是任弥编造?”
李殉心中冷笑,转脸去看古音;这女修也回眸过来,两人目光接触,李殉忽有个计较,便挤动嘴角,笑了一笑∶“这么一闹,倒勾起某家的好奇心了,却不知古宗主能否告知一二?”
古音也真给面子。微笑道∶“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我不耐长篇大论,若先生真有兴趣,不妨请阎夫人详述其事,我愿在旁拾遗补缺。”
朗朗话音,自然远近皆闻,如此态度,倒是大方得很。李殉却不能想得太简单。
近距离下,李殉可以感觉到,古音体内气脉流转似乎颇有滞碍之处,联想其未愈的重伤,她此时似乎也到了一个极限点上,正抓紧时间调理伤势。
所以。她才示弱抽身?
幽习和阎撒都盯着阎夫人,封界内暂时陷入沉默,只有天空中交错撞击的人影,才展现出人势崩摧的气氛,裂隙之上,祖师咒灵仍在疯狂吸取周边九幽地气,谁也不知进这怪物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暗灰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倾颓下来。
过了片刻,空气中终子有话音流动∶“祖师因魔罗喉而遭劫时,曾有咒誓日∶“有炼化此妖魔者,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阎夫人话音幽冷,目光亦越过湖面,直指过来,古音但微笑而己。阎夫人垂下眸光,续道∶“宗门典籍有载,每至四九重劫之前,魔罗喉总要深眠地底。躲避天劫。当年,我与阎真师兄、阎芦师妹。花了大力气,集合一群宗门外的人马,想趁机捕杀此撩,却全军覆灭,仅余我一人,被古音所救。
“那时,阎真、阎芦死难,我在宗门内势力大跌,便动了寻觅外援的念头,而古音希望得到本宗的驱尸傀塌术,对魔罗喉
也很感兴趣,我们一拍即合。”
幽习冷笑两声∶“当时娜卖力交结的几个客座长老,与阎真、阎芦的失踪,就是由此而来吧。”
阎夫人唇边苦涩之意渐重,也不响应幽习的嘲讽,继续道∶““杀凤”之役后,古音纠合玉散人、妖风、青莺,四位真一宗?合力将魔罗喉制伏,当时使将其精元封在金丸神泥之中,当时只要有宗门“幽狱观想之术”。炼化此物,不过是翻掌问事。”
幽习的冷笑僵在脸上,阎姚更是狠抽一口凉气,一时间都作声不得。
“我绝没想到,古音竟能集如此力量……四位真一宗师,我在其中,又算什么?”阎夫人幽幽而叹∶“古音精元在手,正要待价而沽。当时我与她相识未久,彼此都不信任,提出的条件,我也无法接受。
“而且,不久之后,冥火师兄在天劫,朴重创,我以为登位之事大有转机,不想借助外力,受制于人,才将事情拖了下来。
“后来,我与碧水争位,久久分不出胜负,碧水也如我般,求诸外援。见形势不利,我只能与古音再谈合作之事。而此时,她已获得一只通灵血吻,利用对虚极日鼠的天生克制之力,以及妙化惑神之音,将魔罗喉完全控制……”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脸上看不出是失落又或嘲弄∶“幽习师叔,本宗自四九重劫之后。江河日下,便是加上嗜鬼宗,实力与全盛时亦不可同日而语。若你是古音,统御宗门与获得魔罗喉这绝顶战力二者,你选哪个?”
幽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讲不出来。
这边,古音却笑了起来∶“诸位何必妄自f泪。其实在计划里,贵宗可作散修盟会在通玄界南部最大的支点,若能就此分割南方诸宗,使之攻伐不断,成为与西联抗争的前沿,也没什么不好,所起的效果,比之魔罗喉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我却未曾想到。冥火阎罗竟然存了玉碎之志,如今这种局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等若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场中幽宗修士的脸上。
幽习面颊肌肉抽搐,咬牙道∶“莫要卖弄口舌!既然如此,妹们最后怎么又勾结在一起?”
“是因为驱尸傀儡术。”阎夫人的声音相当平静,“为了保持与她的联系,从四九重劫之前,我便将法门续传授给她,其中还包括幽明气的草础法诀。或许就是凭借这个,她才能将玉散人炼成傀拐…。”
李殉听到此处,肩头忽地皱紧∶“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刻,来自古音、天芷上人、宫侍等各方的信息汇集起来,与阎夫人透露的信息相对照,似乎是明自了些,可总有一点迷雾罩在上头,不那么清晰。
只是,急切问他也想不了太多。
阎夫人此时又讲到她与古音的交换条件∶“她将金丸神泥借我一段时日,我只能借此中精元,提升修为,却不能炼化此物。而登上宗主之位后,与散修盟会的关系,更无需多言。”
说到这里,她忽地失笑∶“可谁能想到,她在如此优势之下,仍在里面动手脚;更没想到的是,妖风、青有竟与她决裂,原先的种种计划,均胎死腹中……”
声音愈来愈低,最终断绝。如此大量的信息流出来,任是谁都要在心中揣摩一二,一时问,没人说话。
稍停,阎夫人深吸口气,直面幽习,再度开口∶“幽习师叔……”
“什么?”幽习仍在消化得来的信息,有点儿走神。
阎夫人的话音冷了下来∶“幽习师叔,勾结外人、引狼入室、流出宗门秘法等等罪过,我都认了。然而今日,我立下毒件,接过宗主之位,却非认罪之用。
“冥火师兄将宗门托付于我。也不是因为我之前的罪过。如今。我敬你是长辈,将事情前因后果交代清楚……那么。从此刻起,我这宗主之位,你认是不认?”
受阎夫人一激。幽习完全清醒过来。从本心来说,他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看这满目疮庆。再有冥火阎罗明言托付之实,他便是反对,又能怎样?
刹那间,支撑幽习的那口怨气彻底散尽,他苦笑两声,重伤下的身子也开始摇摇晃晃,站不住了。
阎夫人不再看他,转脸盯住古音,沉声道∶“敝宗败落至此,古宗主也是无利可图,就此离去,日后形同陌路。可好?”
古音微笑不语,只稍抬头,目示半空。那里,幽离与魔罗喉奔突来回,暂时仍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阎夫人秀眉微壁,道∶“我方收放自如,而魔罗喉兽性难驯,要停手,也该弥那边先停才对。”
古音闻言,稍一思索,便笑应下来。继而转脸对旁边的小姑娘道∶“无忧,把弥家的大狗叫回来吧,我们回家去。”
如此言语。此时听来,实令人啼笑皆非。可落在李殉耳中,却是另外一层含意。
他垂下脸去,控制住脸表情,藏在手心的破魂梭突地灼热起来。
无忧神智似乎有所恢艾,“哦”了一声,反手轻抚肩上猫儿的毛皮,正要说话,空中陡发震荡。
虚空裂隙之后,又一波巨量的九幽地气喷发出来。在附近的祖师咒灵似是被撑得饱了,身外雾气猛地扩散,面积增大,也
将其本体显露出来。
阎夫人等人早成惊弓之鸟,见状都是面色剧变,都以为那抽人精血的勾当要再演一遍,李殉也不例外。然而,事态变化并不如人所想。祖师咒灵展现出一个新变化。
雾气中半透明的胶质形体在初时的蠕动过后,竟渐渐胀成了一个圆球,肴上去颇有些滑稽。然而,在圆球相对光滑的表面上,成千上万条符纹争先恐后地浮凸出来,组成繁复得让人眼蹦的符篆集合,层层相迭,光芒交错,在其最核心处凝合成一团碧幽光点,搅动气机,味味有声。
“幽明阴火?不,怕是已经精悴到?鬼火”的层次。”
幽明阴火和幽明鬼火,是最简单分别宗门弟子根基深浅的修为标准。是将宗门最笨础的幽明气修炼到不同层级的表现。
事实上,两千多年来,宗门分裂前后,所有宗门修士,能将阴火精粹为鬼火,且能从容应用于实战的,也只有鬼先生这位天纵之才。
而如今。机师咒灵体内集粹鬼火,声势不凡,又是要做些什么?
阎夫人猛然反应过来,转身朝这边大喊∶“古音,弥还不走!”
尖锐的嘶叫中,古音神色平淡,而一侧的无忧,却被吓到了,她咽回了即将出口的言语,向着古音那边退缩一下。
没机会了。
祖师咒灵核心处,幽明鬼火在一次剧烈的跳动中,积蓄的强大力量向外辐射开来。霎时间,咒灵半透明的本体被染成了幽碧颜色。体表的符篆闪亮,层层布局,逐步形成了精巧的结构。
啡声尖啸,祖师咒灵木体内,一道深约光束穿透虚空,飞向高处。光束与浓稠的九幽地气激烈摩擦,七射不过十余丈,便砰然爆开。
如夜问流莹飞舞,又似放了一场最瑰丽的焰火,碧莹莹的光点曳空飞动,密布天空,封界内灰暗的色调为之一变,愈使人目眩神迷。
相对于美丽的景致,李询更关心实际效染。
这些碧绿光点在虚空中穿行时,其运行轨迹,恍若一根根坚韧的支架,又如编筐的竹挽,交错纵横。渐渐的,封界内的阴气流动竟开始减缓,恍若无风晴日下的海洋,波平浪静。
仍在交手的幽离和魔罗喉,便如同在海波中穿行的鱼儿,固然打得浪花四溅,却无碍于海洋本身。
果然是碧火流莹咒法……
李殉看得失神之时,交手的双方当然发现了环境的变化,魔罗喉倒也罢了,幽离却要敏感得多,忽地全力飞腾,转眼脱开战圈。
节奏的突然变化,让魔罗喉稍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想再发力追时,只见天空中忽有数个光点急迎增亮,随即便是纤细如丝的光束飞射而出,由上下四方聚合,中心正是魔罗喉。
超卓的灵觉,使魔罗喉木能地觉得,这看起来一挥就断的光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喉咙里咕咕响动,巨大的身艇只一闪,便避过光束的合围,然而漫天的流莹碧火,无不是光束的可能发----,一波才去,一波又来,任魔罗喉挪移速度何等惊人,一时间也迫得她手忙脚乱。
偏在此时,幽离又杀了回来。
双方的速度同样惊人,反应亦相差无几。有心算无心之下,魔罗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便在近身与幽离硬拼一记。
彼此噬影全力摧动,互相干扰气脉循环,撼动对方精元窍穴,只瞬间,便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魔罗喉乃是洪荒异种,其气脉窍穴与人身大异,幽离想要迅速捕捉到对方的弱点,何其难也∶倒是魔罗喉杀人无算,无比熟悉人体结构,更有天生灵觉,几乎是甫一接触,便直攻幽离根基所在,一下子便占了上风。
只是,双方僵持之际,身体自然停滞,漫天碧火流荣便毫不客气,光束飞射,数十道光束直接照在魔罗喉身上,生成略大一圈的光斑。
正发力的魔罗喉身躯一颤,接若便是一声巨吼;幽离脸色发白,被陡升的大力震得飞退,半空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魔罗喉的境况比他更糟十倍。
投射到她身上的光束看起来无害,可照在身上之后。便如一条条血蜓,穿过外皮,直接抽取她的元气精血。他想挣扎,可任她周身骨骼肌肉如何扭动,周身气脉却被一股妖异的力量死死锁住,就像是外间阴气大潮的强压全集中在她身上一样。
魔罗喉放声怒吼,声震四方,然而连体光束的幽碧颜色越发深了,那似是被她的精血染成的一般。不过数息时间,魔罗喉高及丈许的身体竟然缩小了一圈,而这趋势没有半点放缓的迹象。
“这就把她制住了?”李殉眼皮跳动,犹自不信眼前的事实,“碧火流莹咒法竟有如此神通?”
“是“无常索”,祖师在天有灵!”
嚎叫声再起,阎飘鼓尽余勇,放声高呼。只不过瞧他神情,分明已被眼前变故冲得傻了,神昏智迷间,纯粹发泄叫嚷,姿态近乎疯狂。
阎夫人和幽习便要比他清醒得多,同时游目四顾。似要寻找什么东西,却半天无所获。
此时阎傲仍未消停,嘴里呜呜吐哇己不知在说什么,阎夫人扭头唤了一声,他仍没有回醒过来,叫嚷如故。阎夫人眼神一冷,狠狠一记耳光编在他脸上,啪声脆响,就是在李殉这儿。也听得清清楚楚。
阎拟立时愣了,阎夫人不等他完全醒神,便去抓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阎拟一边听一边摇头,但神智显然恢复不少。
这边,古音用颇惊讶的语调开口∶“无常索?可是当年擒杀西极禅宗第一高手印真和尚的秘技?”
古音见闻着实)‘博,这些尘年往事,连李殉这宗门弟子都不清楚,“魔罗喉一身修为,绝不在柄霞之下,如今却被逼到如境地,其威力着实可畏。只是,先前贵宗缘何吝于一用呢?”
李殉嘿然一笑,不予置评。
无常索堪称是碧火流莹咒法中最顶尖的法门,其地位与驱尸傀价术中的“幽玄”之境差相仿佛,其应用条件更是苛刻之至。
由于咒法一道,须借引外气,若是寻常环境,阴气不纯,这法门便使不出来。理论上,应有三位长老合力,施展“通幽鬼路”,引出巨量九幽地气、生成百里死域之后,才有可能发动。
而发动此咒法的修士,非但要将碧火流莹咒法修到极致,更要以自身精血,刻丽符篆,千百如一,方能将f找此统御巨量阴气,达到“无有内外”的效果。
当突破此种种限制和代价,使将出来,咒法威力也就极为可怕。
放射出来的无常索,天然连通九幽之域,一旦锁定目标,便借巨量外力压制其气脉流转,或利用内外压差。强抽其元气精血∶或直接将九幽之域内的庞杂死气灌入目标体内,对于单个或有限目标而言,其杀伤几乎就是无解的。
“勾魂无常,无常勾魂……这根本就是与敌偕亡的舍身技,只不知。由祖师咒灵使出来。又会是什么后果。”
此刻,魔罗喉足有两人高的身躯,已缩到了常人大小,显然元气人伤,可要取其性命,恐怕还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妖魔平日以九幽地气为食,抵抗力太强……”
“是“无常索”,祖师在天有灵!”
嚎叫声再起,阎飘鼓尽余勇,放声高呼。只不过瞧他神情,分明已被眼前变故冲得傻了,神昏智迷间,纯粹发泄叫嚷,姿态近乎疯狂。
阎夫人和幽习便要比他清醒得多,同时游目四顾。似要寻找什么东西,却半天无所获。
此时阎傲仍未消停,嘴里呜呜吐哇己不知在说什么,阎夫人扭头唤了一声,他仍没有回醒过来,叫嚷如故。阎夫人眼神一冷,狠狠一记耳光编在他脸上,啪声脆响,就是在李殉这儿。也听得清清楚楚。
阎拟立时愣了,阎夫人不等他完全醒神,便去抓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阎拟一边听一边摇头,但神智显然恢复不少。
这边,古音用颇惊讶的语调开口∶“无常索?可是当年擒杀西极禅宗第一高手印真和尚的秘技?”
古音见闻着实)‘博,这些尘年往事,连李殉这宗门弟子都不清楚,“魔罗喉一身修为,绝不在柄霞之下,如今却被逼到如境地,其威力着实可畏。只是,先前贵宗缘何吝于一用呢?”
李殉嘿然一笑,不予置评。
无常索堪称是碧火流莹咒法中最顶尖的法门,其地位与驱尸傀价术中的“幽玄”之境差相仿佛,其应用条件更是苛刻之至。
由于咒法一道,须借引外气,若是寻常环境,阴气不纯,这法门便使不出来。理论上,应有三位长老合力,施展“通幽鬼路”,引出巨量九幽地气、生成百里死域之后,才有可能发动。
而发动此咒法的修士,非但要将碧火流莹咒法修到极致,更要以自身精血,刻丽符篆,千百如一,方能将f找此统御巨量阴气,达到“无有内外”的效果。
当突破此种种限制和代价,使将出来,咒法威力也就极为可怕。
放射出来的无常索,天然连通九幽之域,一旦锁定目标,便借巨量外力压制其气脉流转,或利用内外压差。强抽其元气精血∶或直接将九幽之域内的庞杂死气灌入目标体内,对于单个或有限目标而言,其杀伤几乎就是无解的。
“勾魂无常,无常勾魂……这根本就是与敌偕亡的舍身技,只不知。由祖师咒灵使出来。又会是什么后果。”
此刻,魔罗喉足有两人高的身躯,已缩到了常人大小,显然元气人伤,可要取其性命,恐怕还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妖魔平日以九幽地气为食,抵抗力太强……”
李殉暗自扼腕,目光又瞥向幽离。若是此人能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未必不能一劳永逸……想到这,他回眸去看古音,然后便苦笑起来。
这女人,又怎会让人如意。
不出所料,后方,己经调养好一阵子的傀儡突地昂然发啸,纯熟的音杀之术驱动音波,震荡大气,不针对无常索。而是直接向一旁的祖师咒灵发动攻击,其势凌厉之至。
机师咒灵身外的灰雾震荡不休,闪亮的本体也瞬问黯淡许多,倒是其中的幽明鬼火,肴起来一口气便可吹灭,可在剧烈震荡中却摇曳依旧。
相应的,天空布下的无常索咒法,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李殉细细体察气机变化,见状心头微皱。
恰在此时,古音在旁低声说话∶“生于本体之内而不受其扰,这不符常理吧……先生?”
李殉闻声回头,盯视过去∶“占宗主公然在我面前冒犯本宗祖师遗灵,才是真的不符常理。”
李殉这就睁眼说瞎话了,若傀儡真能将祖师咒灵灭杀在此,旁的不说,阎夫人、幽习等人恐怕是心中略喜,如释屯负才对。
古音亦知其理,闻言失笑,笑容方起,傀儡第二波音杀使碾压过去,这一击中显然有了更多的精微变化,那边虚空、雾气抖颤震动,似乎被无数无形大手撕扯扭曲,咒灵本体也维持不住圆球形状。开始流动变形。
即便如此,其核心中的幽明鬼火,燃亮依旧。
“果然,若没有这两记的冒犯,我尚不知贵宗还隐着一位绝世高人。”
古音淡淡说话,李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响应。他也香了出来。咒灵核心处的幽明鬼火,并非是自然凝聚而成,而是某人以秘法投影过去,籍以操控咒灵的手段。
可问题延,若宗门内有这等高手,何以隐身不出,坐视宗门倾覆?
正迷惑时,傀儡己发出了第三击。与前两次极具针对性不同,这一次音波几乎涵盖了整个封界,如同突然刮起的狂风,努力掀动处于稳定状态中的阴气大潮。带来一波不可忽视的震荡。
李殉不精乐理,然而听得此音,精神亦为之一振。
先前傀儡的音杀,虽是凌厉非常,却总有些阴损偏激,只有这次,巍然高远,气势雄浑,才真正显出曾经的玉散人威凌天下的神通手段。
震荡如咫风般扫过,密布的碧火流莹挣扎几下,仍被捻灭不少。由此,无常索也受到影响,波动几回之后,终于有一根崩然断绝。
“找到了!”
陡然问的气机变化,使得李殉捕捉到了深藏于后的源头。
傀拐更不会错过,音波倏地收缩,转眼便达成了由宽拓到尖锐的转变,死死锁定目标∶虚空中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擦过悬空的祖师咒灵,钻入裂隙附近深邃的黑暗中去。
虚空裂隙之上的祖师咒灵,刚刚连受两次音杀冲击也没有移动位置,而这一次,却猛地向下缩去。
黑暗中剧烈震荡,那感觉绝非是击在空处的回响,一旁傀儡的身子微向后仰,显然不能轻松卸下反震的力量。
不过,受此一击的人物,也绝不轻松,表现在外,就是无常索再度崩断两条。
本来己经有些发蔫的魔罗喉,感觉稍好之后,立刻开始更激烈的挣扎,愤怒的嚎叫声中,体内气机却滚动如珠,浑融一体,虽比不过平时的凶悍凌厉,却让“无常索”继续抽吸梢血,变得不那么容易。
而在其挣扎之下,隐约已有不稳迹象的阴气大潮,开始急遵震荡,显然,咒法的控制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溃掉。
看到此种情形,古音慨然叹息∶“这就不是我的罪过了。百鬼先生,今日要想离去,倒是出乎意料地艰难呢。”
“难哪,确实难哪。”
叹息声就回响在耳边,然而叹气的却不是李殉。
音波从虚空裂隙附近扩展开来。传入每个人的耳孔中去。
悠悠语句流散之时,虚空裂隙附近的黑暗中,慢慢升起一个人来。
【……第二部第十三集百鬼夜行第六章无常----网文字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