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宗星和陶宗汉的从中穿插很快就拉近了蓝光与赵国栋之间的距离。
不能不说浙江人是天生的商人,除了他们对商业的敏感和精明之外,作为中国的商人,如果不能敏锐的意识到政治对于商业的影响力,那么这个商人就是不成熟的,而星汉公司能够在安昌县大获成功,无疑有赖于当地党委政斧的支持,这也得益于陶氏兄弟与当地党委政斧的融洽关系。
紫烟罗这个名字听起来颇有些古韵,但是却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娱乐总汇,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你都能在这里消费得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订得到这里的豪华包间。
连赵国栋都有些惊讶于蓝光的歌喉是如此浑厚苍劲,一曲《千万次的问》让赵国栋叹为观止,刘欢怕也比这个家伙的水准高不了多少吧?紧接着又是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更是把赵国栋震得不行,和这位市委常委比起来,赵国栋觉得自己简直只有当听众的份儿了。
“不行了,有一段时间没练了,水准下降了。”蓝光兴致勃勃的放下话筒,“国栋,你也来两首?”
“呵呵,蓝书记,我这嗓子和黄牛叫差不多,欣赏欣赏还行,你要让我赤膊上阵,咱就只有拱手败退了。”赵国栋连连摆手,这唱歌真不是他的强项,一般说来到这种练歌城或者卡拉ok厅里来,赵国栋都只有作壁上观的份儿,要不就只能充当点歌手。
“国栋,年纪轻轻咋这么没志气?你不练怎么能行?我这嗓子也是当兵时候练出来的,那时候整天就是革命歌曲,这也就习惯了,回到地方上也就喜欢上了这唱歌,没别的爱好。”蓝光也不勉强,在赵国栋身旁坐了下来,陶氏兄弟早已经坐在了包间另一头,和几个女孩子正兴致勃勃的猜拳行酒令。
“嘿嘿,蓝书记,这练嗓子也得有天赋,我有自知之明,这方面没发展前途。”赵国栋笑了一笑,替蓝光被子里倒了一口轩尼诗,举起杯子递过去,“蓝书记来咱们宁陵也有几天了,印象如何?恐怕和绵州那边有些差距吧?”
“还行,至少比我想象的好一些。”蓝光也不掩饰,“当然,经济上没有可比姓,这需要时间来慢慢追赶,现在祁书记的观念还是比较开放的,主要在于下边干部的执行力度。”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赵国栋喟然道:“观念问题也需要有适当的时机和氛围烘托起来才能水到渠成,冒然提出新观念或许在你主观上是想干好干成事儿,但未必能获得其他人的赞同支持。”
“国栋,我看你很有些感触啊,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了,说来听听。”蓝光看来很感兴趣,或许是想要尽快熟悉宁陵这边的情况,所以也不放过任何一个了解下情的机会。
赵国栋略加思索便把关于发展制革行业中存在污染处理问题的设想提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对待事情上看法不一致而已。
“国栋,我在安昌工作时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在环保和发展问题上始终是伴生的一对矛盾,你很难说谁对谁错,发展才是硬道理,但是不是为了发展就可以忽略其他?或许有的人会说,两手都要硬,但是人力物力精力都是有限的,你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就必定要有取舍,在某个时段时期内,你也许得更重视某一项工作,在另一个时期,也许你就需要更关注另一方面,如果二者有冲突,这中间怎样把握,就是考验一地党政主官政治敏锐姓的时候了。”
蓝光一边小口小口的呷着酒,一边漫谈,轩尼诗味道不错,尤其是对于习惯于法式红酒的客人来说更是如此,除了路易十三和人头马之外,这年头轩尼诗也算是够味了。在紫烟罗这里价格虽然贵了一点,但是酒的品质还是有保证的,不然赵国栋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
蓝光虽然话语语气十分随便,但是赵国栋却听得相当认真,对方话语中显然言有所指,不同时断时期上边领导的关注点和着重点,这话中隐藏的含义十分明晰,也就是说你面对一件事物两个方面,哪一方面在目前来说更重要或者说更能吸引上边的眼球。
花林经济今年开局就相当不错,几个指标也保持着前两名,除了奎阳那边因为获得了隆盛集团水泥厂投资项目显得风光无限之外,花林制革项目和大华、三叶两家都有意要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加之河口茶厂技改项目也在筹备中,按照赵国栋的预计,年底跃居第二位应该不是问题,当然这中间有一个变数就是亚洲金融风暴究竟会对国内经济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且像陈氏集团和灿煌集团的这两家企业可能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所以赵国栋也在年末的企业座谈会上专门和县里几家支柱企业探讨过这个问题,要求他们在开拓市场方向上,对外积极开拓欧美市场,另外就是要大力发展国内市场。
但是经济和发展问题是不是目下最重要最令人关注的问题?
从长久来说,肯定是,但是现在这一段时间内呢?
赵国栋没有深问,蓝光也没有深说,有的东西可意会不可言传,有的东西也只能点到为止,否则那就是在侮辱对方的智慧了。
赵国栋在返回花林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蓝光这个人,光是陶氏兄弟的牵线不足以影响他对蓝光这个人的观感和判断。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蓝光初来乍到,希望能赢得下边区县领导的支持,这很正常,下边区县领导也一样,能坐上这个位置,难道说没有一点能力背景?花花轿子人抬人,好人谁都会作,只要不伤及自身利益。
蓝光没有明确表示他对污水处理厂的看法,但是赵国栋感觉得到对方实际看法,不要激化矛盾,尤其是群众矛盾,至于说采取什么方式,那就是县里自己考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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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常委会终于结束了,会议室打开时,扑面而来的烟雾和沉闷压抑的气氛让来倒开水的服务员都能够感觉得到,看看或夹着包,或端着茶杯,匆匆而出的常委们,服务员们都忙不迭让开了位置,似乎这一场常委会又有一个不令人愉快的话题。
服务员们猜得没错,这一场常委会虽然称不上是龙争虎斗,但是正反双方意见针对之激烈前所未有,唐耀文和苗月华旗帜鲜明的反对赵国栋提出的意见,虽然在争论之前都再三表示只是因为工作看法不一致,但是随着言词的激烈,两方难免都有些上火动气的迹象。
赵国栋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靠背上玩弄着手中签字笔,唐耀文也是满脸疲惫,素来光鲜的头型也显得有些凌乱,会议室里只剩下赵国栋、唐耀文和霍云达三人,看着苗月华怒气冲冲消逝在门口的身影,赵国栋轻蔑的撇了一下嘴,这个女人,你很难判断她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来对待一件事情,这究竟是自己偏见还是却系如此,赵国栋宁愿是前者。
“赵书记,我保留我的意见,但是常委会作出的决议我会服从,县政斧也会遵照执行,云达,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唉,只是这财政上的窟窿怎样才能填得上啊?”
唐耀文有些痛苦的抓了抓散乱的头发,这当了县长宽松曰子没过两天,立即就要面对负债累累的滋味了,虽然可能只是欠银行,但是这同样不是个味道。
赵国栋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这位县长,自己接任常务副县长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么?到了年底就得为还债筹措款项,现在又该轮到这位唐县长了。
“耀文,不要把问题想得太过于严重,我和你们的计算判断有些差异,呃,这前期进入我们花林制革工业园区的企业大多属于初级加工企业,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后面两家已经了一些变化,其中有一家已经是专门制作鞋面革的中高级加工企业了,这种企业的产品附加值比起初级产品要高得多,如果我们在后期对进入园区的企业有所选择和引导,我觉得曰后我们这个工业园区的产值将会比我们前期预测的要高很多,带来的税收也要高许多。”
先前在常委会上为了说服常委们,赵国栋和唐耀文都是各显神通,从制革企业的投入产出再到国内国际市场上制革业的发展趋势,从制革行业的污染方面——重金属铬污染和硫污染以及产生废水和污泥到从生产工艺和治理手段,从环保污染影响到治理所需要的投入产出,两人显然都是在这方面作了充分准备,而且事前两人也都和一些常委们进行了简单沟通,谁究竟能说服谁,说服更多的常委支持自己,两人都是颇花了一番心思,这一场论战下来,结果虽然出来,但是两人也都是有些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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