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栋默默的回味着唐凌风所反映出来的这一切,不能不说怀州情况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一般人想象,难怪王丽娟虽然和臧克明一道联手在发展经济上鼓足了尽头,也拿出了一些成绩,但是在自己面前却甚少提及区里班子和干部问题。
自己还以为她是有意要保持区里班子的和睦团结,有利于开展工作,没想到却会是这样。
赵国栋知道自己这一次这个城市规划方案再一次深深触动了无数人的既得利益,尤其是城开司的重新组建调整,难怪会引发怀州区方面如此强烈的反弹。
他们无法在城开司的组建上做文章,毕竟这是属于市里的权力,他们也无法对城市规划指手画脚,因为他们也深知陈英禄和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重,谁要来阻挡就是自找没趣,但是现在他们却采取了迂回曲折战术。
赵国栋回到市政斧办公室沉思良久,唐凌风能够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他还是怀州分局政委,怀州区委依然对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区委区府在这方面的矛盾重重也通过他透出了一丝缝隙。
叹了一口气,王丽娟也不容易,要在这夹缝中搞出一番成绩来,是得花些心思,还得琢磨好平衡其中各种利益,以免影响到大局。
当然唐凌风的言语之间也许有一些偏差,但是也肯定还有一些未尽之言,赵国栋清楚唐凌风的风格,没有拿准的言语他不会轻易抖落出来,但是就凭他现在透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了。
又是一个西江区?
赵国栋黯然无语。
他不想当什么包青天或者世俗潜规则的挑战者,因为挑战者往往就意味着你要破坏这一切,然后再来重建体系,但是每每这些东西却要和他想要做的事情对立,让他似乎别无选择。
于文亮从家里赶到市政斧时,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
令狐潮一直在秘书室里等着,直到于文亮到了之后,才把他请进赵国栋办公室。
于文亮感觉到恐怕又有什么大事情要落在自己身上,他既感到兴奋喜悦又感到巨大压力。
赵国栋深夜召见自己很明显是渐渐把自己纳入了他圈子中信得过的人,在上一次的城开司班子人选问题上自己赢得了赵国栋和许乔的信任,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过了第一关,而现在也就意味着赵国栋可能要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了。
赵国栋别无选择,市政斧秘书长仍然由许路平兼着,而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信任,除了资历,可以说一无可取之处,省里和陈英禄把这个人定为副市长人选纯粹是为了一种平衡,在赵国栋看来他就是浪费资源。
作为市长,他必须要在秘书长中选择一个可靠人选,桂全友离开了,那么在其余副秘书长中挑选一个角色来,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于文亮走入他的眼帘也是因为他跟着许乔时间较多,但是感觉到他虽然和许乔观点有不少不一致,但是这个人能够很好的控制他自己的情绪,这是一个冷静理智的角色。
冷静理智也就意味着他能清楚分析判断他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能够合理选择他应该要做的事情,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赵国栋选择了于文亮。
同理,于文亮也选择了赵国栋。
于文亮从赵国栋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先前的兴奋和喜悦已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压力和紧迫感。
赵国栋给他的任务听起来很简单,就是要组成工作组到怀州,彻底了解怀州区范围内的拆迁征地补偿事宜究竟存在什么问题?究竟是区乡两级政斧存在问题还是老百姓的要求超出了国家政策变成了无理诉求?另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在怀州区拆迁征地以及后续补建等事宜中是否有其他因素介入导致目前这种状况。
于文亮是多年前从怀州区府办主任调任怀庆市政斧办公室担任副主任,然后再晋升为副秘书长,是从怀州成长起来的干部,对于怀州既十分熟悉也很有感情,同样于文亮在怀州区也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人脉,这正是赵国栋要让于文亮来挑起这个担子的主要原因。
“这样恐怕不妥,国栋。”瞿韵白微微蹙起眉头,端起手中茶杯轻轻放下。
“哦?有什么不妥?”赵国栋惊奇的扬起眉毛。
赵国栋已经习惯于将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困难麻烦和成绩喜悦和瞿韵白分享了,虽然瞿韵白现在也是越来越忙碌,每周呆在安都时间也越来越少,两人相聚甚至连“每周一歌”都很难保证了,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两人总是要坐在一起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情。
“你们怀庆人代会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召开了,你这个时候选择这样敏感的问题来做文章,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是非,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这可能会对你当选市长有影响?”
瞿韵白觉得赵国栋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头脑简单了,连这样明显的问题都看不见。
“你是说如果我让市里下派工作组进入怀州会影响我当选市长?”赵国栋抿起嘴巴,摇摇头:“我不认为他们有这样大的能力,何况我只是针对怀州区,市里边也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国栋,你把问题相得太简单了。”瞿韵白穿了一件丝绵睡裙,外罩了一件厚实的绣花睡袍,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才回来道:“我也不认为他们具备改变选举结果的能力,但是你这个常务副市长已经当了两年,这个市长能否以高票当选其实也是一个政治风向标。”
“如果你是一个才来的候选人,那么你得票不会很高,也不会太低,因为大家都不了解你,投票选举你只是履行一个程序,而你是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得票低就是一个不容低估的问题,那肯定会影响到你作为市长曰后的威望和公信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意味着你是否赢得了广大人民代表的支持,也从另一个角度来反映你在人民群众中的信任度,虽然这未必是真实的,但落在其他区县的人民代表中,也许就会变味,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你不能去冒险。”
赵国栋沉吟不语,他的确没有想得这么远,想要改变选举结果赵国栋自信无论是谁都还没有这份能力和胆量,除非是陈英禄想要给他自己的政治生命过不去,否则决不可能。
但是韵白说的在得票数上做做文章的确很有可能。
怀州是怀庆重要经济大区,如果怀州方面巧妙的暗示城市规划新方案损害了怀州的利益,那的确有可能使得怀州的人民代表对自己产生敌视情绪,进而影响到他们的投票。
尤其是怀州方面如果还得到了市里边一些人的支持,这种情绪极有可能蔓延到其他县,诸如青坪、古楼、武川等认为市里在新规划方案中让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庆州得益,而忽略了这些县的要求,那么这种不满情绪就会通过票数来反映出来。
如果自己作为市长当选票数很低,甚至刚刚过半,那么这肯定立即就会成为整个人代会甚至怀庆政坛的一则新闻,甚至可能产生发酵效应,对自己曰后推出施政方针时肯定会产生巨大影响。
在这一点上瞿韵白比自己看得清楚想得更远,而自己想要解决问题和作成事情的心态太强烈了,以至于忽略了根本。没有市长这个位置平台,怎么可能作成事情?
“韵白,你说的对,我有些冲动了。”赵国栋吸了一口气,“我看派出工作组并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调整一下工作方式。”
赵国栋笑了起来,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竞选总统的候选人,而瞿韵白就像是一个智囊团,为自己分析民意,掌控选情变化,提出选举策略。
“等你高票当选之后,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分析解决问题,就算是一时处置不当,你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挽回改变,而在选前,冒这样大的风险就是不成熟的表现,省里和陈英禄也会如此看待你。”瞿韵白在赵国栋向她伸出手时,嫣然一笑入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