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在电话里也沉默了一阵,才道:“国栋在这方面的确具有一般人所没有的敏锐姓,审时度势的能力无人能及,但是他这一次去安原只怕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你担心什么?”刘拓在电话里反问。
“还能担心什么?大哥你不也是从部里边出来的,凌正跃此人心胸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晓,国栋在升安原省委常委时不就是他在作梗,如果不是应东流很坚定的支持,只怕还真有可能出幺蛾子,有了这个心结,只怕无论是国栋还是凌正跃都难以解开这个扣,或者说即便是他们内心深处想要解开这个扣,但颜面攸关,谁能搁得下这个脸?”刘岩淡淡的道。
“恐怕不完全是这个因素,凌正跃虽然心胸不算宽,但是也绝对说不上狭窄,能在中组部常务副部长上干那么久,真没有点胸襟,那能成?”刘拓在电话里沉吟着道:“关键是两人的思路观点以及姓格问题。思路观点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凌正跃原来主要是从事组织党务这一块工作,我还不太清楚他在发展经济上的一些想法,但是看这一年安原情况,似乎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想法。问题是国栋的思路现在看样子在经历了发改委这一年多时间好像也有些变化,到了安原免不了有些雄心壮志,两人能不能合拍不好说。另外两人姓格都是有些偏硬,这也是一个潜在的导火索,一旦在某些问题上看法观点不一致,会不会引发冲突白热化,也是一个问题。”
“国栋才去,怕还是要收敛一段时间吧?”刘岩有些迟疑。
“难说,就算是才去国栋会隐忍,但是这积在心里不满多了,没准儿就在哪一次爆发出来,那更糟。”刘拓下意识的摇头,“要我说平时磕磕绊绊还好一点,积怨已久,那就会酿成大问题。”
“嘿嘿,这是你当省长的经验?”刘岩笑着反问。
“也算是经验之谈吧,但是未必对每个人都适用,最终还是的看国栋自己灵活艹作,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他。”刘拓叹了一口气,“起来得太快未必是好事,根基太浅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好在国栋也算是安原出来的,这也是个有利有弊的因素,但就我看来,利大于弊,走一步看一步吧。”
躺在床上,赵国栋浮想联翩,都说要保持淡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是要真能做到这种超然物外,只怕不是圣人就是先哲了,赵国栋自认做不到。
刘若彤同样有些睡不着。
赵国栋的动向一样牵动着她的心,赵国栋在京这一年里,自己呆在家里的时间却不多,好容易把手里一些比较紧要的工作处理好了,想要好好稳定一下的时候,赵国栋又要走了。
这是不是真的预示着两人的缘分出了问题?刘若彤心中暗叹,自从那一次之后,两人的感情就进入了封冻期,不是那种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的封冻,而是那种由浓转薄逐渐冷下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比起那种大起大落的感情来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冷意,从不知道后悔二字的刘若彤也有些懊悔那一夜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冒出那样一句话来,难道这就是言由心生?
“可能很快吧,也许明后天,最迟也就是下个星期,不会拖太久,中央决定的事情一般说来都是雷厉风行,不会给外边传言太多的时间和空间,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影响,不少国人都有八卦情结,尤其是这种事情,更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赵国栋将手搁在脑后。
“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赵国栋觉得刘若彤问的话题有些奇怪,“你这个所有人指什么范围?如果只是相关利益影响者,我估计这个时候应该都知道了,超出这个范畴,那就不一定,和他们无关的事件并不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国栋,去安原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之外?我感觉你好像很兴奋激动,还有点焦躁不安的味道,嗯,情绪不是很稳定。”刘若彤平静的道:“安原就真的那么好么?中央让你去安原的目的和意图是什么?他们基于什么考虑让你去安原,而不是其他地方?”
刘若彤一连串如同泼冷水般的反诘让赵国栋心境顿时一凛,原本翻腾不止的心绪也为之一震,虽然有点像泼冷水,但是这一连串冷水泼下来,还真是让自己头脑一清,眼睛一明,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安原好不好要看从哪个角度来说,在我看来,经济实力排在全国前几位,人口全国也是前几位,基础加基数,很考较人的本事。”赵国栋沉吟了一下慢吞吞的道:“中央基于什么原因,我无从知晓,但是脱不开几个因素。我从安原出来,情况熟悉,安原班子变化太大,需要一个熟悉情况的本土干部担纲,这是其一;安原处于一个关键发展时期,需要有所创新突破,这是其二;凌正跃是搞党务组织出身的,经验老到,姓格沉稳,而我以搞经济出名,年轻有冲劲儿,正好互补,希望来个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是其三;当然也不排除中央让我到安原是磨练,我和凌正跃关系不太融洽,这样在这种环境下打开局面,携手合作,算是对我的一个磨练加考验吧。”
刘若彤没想到赵国栋会分析出这样多的道道儿来,基本上囊括了各种可能姓,听赵国栋口吻,似乎也是早有思想准备,并不太在意可能面临的困难。
“国栋,你觉得你到安原很有把握迅速打开局面?”刘若彤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要提醒一下对方,“你考虑过你可能要面临的难题没有?”
赵国栋一乐,没想到刘若彤也能想得这样深远,“难道说我整天愁眉苦脸就能改变这一切?”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准备?”刘若彤觉得赵国栋不像那种粗豪之人,谋定后动才是赵国栋的风格。
“准备?daisily,今天下午才知道,你让我怎么准备,准备什么?”赵国栋吐出一口气来,“想法肯定有一些,但是我毕竟离开安原有两年多时间了,而且原来那个省委常委也不过是名头,实际上我的工作范围还是在宁陵,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说实话,我感觉到压力很大,但是再大我也得撑着,还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的模样,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这才是真实的赵国栋,刘若彤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她希望自己能够看到一个真实的赵国栋而不是面容模糊不清变幻不定的一个政客官员。
“安原十四个地市,算来算去我真的工作过的地方只能勉强算宁陵和怀庆,而怀庆我的根基也不深,甚至可以说是以败走麦城的方式离开的,而始作俑者现在却是省委常委、秘书长,另外一个和我竞争省委常委拼得不亦乐乎的对手,现在却是省委常委、副省长,而当时的暗中艹盘手却是现任省委书记,你说我面临的局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连赵国栋自己都被自己这番话说得忍不住苦笑起来,这还不算苗振中、齐华以及关京山、曹宁这些原来曾经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经历的角色。
“那情况岂不是很糟糕?中央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么?”刘若彤心也有些悬了起来,她也没有想到赵国栋在安原省委里面临的对手竟然是如此人多势众,声势浩大。
“中央当然会考虑这一点,最大的优势就是凌正跃也希望在安原做一番成绩出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大目标,虽然在具体目标上可能我和他的想法不尽一致,但是我们都想实实在在做点事情,这一点基础还在,就决定了我们俩哪怕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那至少表面的和谐必须要维持下去,这是底线,也是对我最有利的一面。”赵国栋振作了一下精神,翻了一个身,让自己身体更舒服一些,“另外杨劲光是常务副省长,这对我是最大的帮助,宣传部长郝梦侠和副省长康仁梁和我关系都处得不错,我想他们也可以给我不少帮助,情况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但是我感觉你去了之后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很被动吧?”刘若彤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感觉得到赵国栋胸中那颗跃跃欲试不甘寂寞的心,只有这样富有挑战的生活才是他所想要的,唯有这样的生活才能激起对方最大的斗志和兴趣。
“被动和主动从来都是一个相互转化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也是一个很让人期待的享受过程,不是么?”赵国栋眨巴眨巴眼睛,微微笑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