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电话严立民的表情就阴了下来,仰头靠在沙发上,半晌没有说话。
宋如菲小心翼翼的也是等待着,没有吱声,根据习惯,严立民这样的表情就是表示遇上麻烦事儿了。
“老严,有麻烦?”良久似乎感觉到严立民吐出一口气之后,宋如菲才轻声问道。
“我觉得这回刁一鹏恐怕捅了马蜂窝了。”沉默了一阵,严立民这才淡淡的道。
“啊?不至于吧,你觉得赵国栋胸襟就这点儿?”宋如菲惊讶的扬起眉毛。
“不是这个问题,刁一鹏这段时间蹦跶得挺来劲儿的,和几个房地产商人争夺桂湖周边那一片地,斗得不亦乐乎,市里边虽然详细规划没有出来,但是我估计这一次关京山和谭立峰基本上还是要按照省委,也就是凌正跃的意图来推进安都的城市规划,大规模商业开发为主,赵国栋虽然在旁敲侧击表达不同意见,但是他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敢和凌正跃公开叫板,所以我也觉得关京山和谭立峰虽然态度模糊,但是最终会按照凌正跃的观点来行动,顶多也就是在一些细节上照顾一下赵国栋的情绪罢了。”
严立民想得相当深远,如果是关京山或者谭立峰在这里,肯定会很惊讶于他对二人想法观点了解得如此透彻。
“那不就结了?这和刁一鹏有啥关系?难道没有刁一鹏的鼎湖地产,这安都市还找不出几个像样的房地产开发商来?”宋如菲越发不明白了。
“哼,如果赵国栋让公安今晚就把金鼎也给查封了,也许刁一鹏的鼎湖还能保得住,但是莲湖分局没有动,只是以阻碍执行公务为名抓了几个保安,这就有些味道了,赵国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难道说他当了省长胸襟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宽广了?我看没那么简单,当年我和他为了花林县公安局长的任命他就敢给我下马威,嘿嘿,这一次他占着道理,可以让你刁一鹏死十次,却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刁一鹏,你说他想干啥?”严立民眼睛眯缝起来,表情显得越发阴冷。
“他想干啥?”宋如菲越听越糊涂。
“放长线钓大鱼啊,刁一鹏如果成了关京山和谭立峰对桂湖地区开发的一张明牌,赵国栋显然不太认同这种以商业开发为主导的观点,但这是省委常委会通过的意见,他就可以通过一些具体手段来消除或者说消减凌正跃观点的影响和烙印,刁一鹏没准儿就要成一颗棋子儿,什么时候发挥作用,就要看赵国栋想让这个棋子儿发挥作用了。”
严立民呲了呲牙,意味深长的道:“赵国栋胆大但绝不鲁莽,他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我有这种预感,刁一鹏这事儿如果弄得不好就要成一颗炸弹,炸翻不少人。”
“那不正好?如果关京山和谭立峰??????”宋如菲目光流转。
“你又痴心妄想了,关京山和谭立峰何等歼猾的人,岂会因为刁一鹏这种货色受到牵连,没准儿他们也就盼着出点啥古怪呢,刁一鹏出了问题,那不正好,趁势按照他们的意图把主动权拿回去,也对上边有了交待?”严立民阴阴一笑,“这些人早就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位置上了。”
宋如菲苦笑着摇摇头,“老严,你们这个层面可真是累心啊,一个问题都能被你们分析揣摩出无数个细微关节之处来,也不知道你们??????”
“哼,你以为这个位置就这么好坐?”严立民瞥了对方一眼,“哪家道行不是这么熬炼出来的?”
“算了,我想得头疼,不想了。”宋如菲嫣然一笑,“不过你不是说刁一鹏这个人对你还是有些用处么?”
“是有用处,但得权衡利弊,所以我需要观察一下。”严立民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静观其变吧,我也希望我的分析判断会出偏差,但是往往不好的预感都会变成现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奇妙。”
赵国栋在一出停车场就接到了邱元丰的电话,他让彭长贵开出一段路之后,在路边等到了邱元丰的车,让邱元丰上了自己的车。
“赵省长,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昔曰的部下,现在却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领导,很难说这其中是什么滋味,但是邱元丰已经很好的完成了这其中身份角色的转变,并没有多少不自然,即便是有,也很快就适应过来了。
“邱哥,只有我们俩,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但是我还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换了是其他普通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赵国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摇摇头,“老彭就在那边江畔停一下,我和邱局长散散步,转一圈,待会儿欧阳和卢野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在车上等着我就行了。”
宁江河畔依然安宁,金鼎会所的那点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夏曰河边上的纳凉的人们。
赵国栋和邱元丰漫步在河畔,“这个姓刁的在安都势力很大?”
“也说不上,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搞房地产的,难免就要牵扯到拆迁,手底下没有一帮人,这拆迁根本就干不下去,政斧这边只要是你不出大问题,能够摆平,也就得过且过,这些房地产商也很精明,知道只要不超出那条底线,政斧就会默许,毕竟这都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加上这些拆迁户里边难免没有两个刺儿头或者桀骜不驯者,政斧这边讲不通道理,那房地产开发商拖一天时间损失就有那么多,所以难免就要动用一些灰色边缘的手段,刁一鹏算是这个行道里玩得比较转的,没出多少大问题,所以政斧那边有些时候也需要这些有些手段的开发商来配合。”
邱元丰在公安这个行道浸银了这么多年,尤其是担任市局副局长之后,就对这其中的奥妙了如指掌,尤其是这些房地产商人怎么和政斧达成默契,怎样来规避风险,怎样来实现“双赢”,那都是经验丰富,一句户,各取所需。
“哼,这是在玩火,一个地方政斧都要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打开工作局面,那就真的有些问题了。”赵国栋没好气的道:“刁一鹏这种人于是就成了一些地方政斧的灵丹妙药,是不是卿烈彪也是如此呢?”
赵国栋一句话就引到了敏感的话题上,让邱元丰一时间也觉得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卿烈彪这两年还算老实,在宁陵那边大概是觉得搞头不大,现在又回了安都发展。”邱元丰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安都这边水深,藏龙卧虎,现在也不比以往,所以看上去他比以前低调了很多。”
“你上一次说的那个??????”赵国栋蹙起眉头道。
“现在还在艹作阶段吧,刘局专门安排有人在办这件事情,其他人都不好过问。”邱元丰脸上浮起一抹苦涩的表情,“国栋,这事儿恐怕你得盯着点儿,我有些担心刘局会在这件事情上栽个大筋斗,这么些年,他在安都关系网和人脉都铺垫得很厚实,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在盯着看着,就是要看你会不会露出破绽来,若是被人抓住??????,只怕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赵国栋脚步慢了下来,他几乎可以肯定刘兆国在很多问题上都陷了进去,绝对不只是和卿烈彪这么简单,有些事情做一件也是做,多做几件也是做,在这种心态下,越陷越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刁一鹏和刘哥有没有瓜葛?”赵国栋径直问道。
邱元丰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似乎在掂量赵国栋这句话的分量,“这个我不确定,先前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在新加坡,他只说要处理好,后来我再打他的电话,他已经关机了,我估计这个时候他不想接电话,但是这个刁一鹏能量不小,从区里到市里再到省里,他都能牵上线,据我所知,他和严立民副书记、于哲副市长,还有省里边曹省长、齐部长关系都很过硬。”
“原来曹省长管交通建设这一块,刁一鹏也是搞建筑起家的,少不了有联系,而齐部长在到组织部之前是管工业的副省长,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要追溯到齐部长从去建阳当市委书记之前吧?我不确定。”邱元丰的消息也算得上相当灵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