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惹张晓蜜生气,温俐书违心的一点头,表面上同意了,但心底根本就没有打算去争取。
温俐书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还没有吃晚饭的她,就沿着小区门口的道路,找到了一家拉面馆。
等填饱肚子之后,她方才回家。
她散慢的走在小区路上,乘着夜色回去。
回到家门口时,她忽地发现别墅门前停了一辆粉色汽车,温俐书定睛一看,脸疑惑着,这辆粉色汽车,不就是钟晴那台超跑吗?
温俐书心中不解,钟晴的车子为什么会停在别墅前面?
敢请是钟晴来别墅做客了?
温俐书一想,瞬间脸色不好,若钟晴真的在别墅里,要是她一回进到屋里,两人碰个正着,那得多尴尬。
温俐书想想就烦,故抬头往车里看过去,想要看看钟晴有没有坐在车里,可一望过去,她的脸色突地猛变白。
此时,宋虔丞坐在副驾那边,而钟晴则坐在驾驶座,脸上笑意满盈。
虽然听不到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但从钟晴那开心的模样来看,怕是宋虔丞又做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情。
温俐书的心都扎透了,她一眼都不愿多看,抓紧了手中的包包,快步的向别墅走了回去。
她的心想要尽快逃离,偏偏她的双脚似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走的每一步都非常沉重。
回到屋里,她直奔自己的房间,将门给反锁上,她心跳的位置,正一丝一丝的抽疼着。
她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失了魂。
原以为跟宋虔丞走到离婚这一步,宋虔丞跟谁在一起,她都可以心无波澜的,但是事实上,她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到刚才那一幕,她满是刺痛。
他是故意的吧?
这么多地方他不去,为什么非要在别墅门口,让她看到这些。
温俐书用力将拳头握紧,对宋虔丞存有埋怨。
之后的时间,温俐书坐在房里,忧伤了好久。
白天在拍戏的时候,她一直处于缺水的状态,之后又鲜少喝水,她的嗓子现在一片的干渴,像火烧的难受,她从椅子站起来,离开房间,走到外头喝水。
一步出客厅,温俐书就跟宋虔丞对到了视线。
宋虔丞一副威严状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走出来。
两人相视无言,温俐书闹心的别开脑袋,走去厨房喝水。
连喝了三杯,温俐书才再次折返回房,在途经客厅时,宋虔丞喊住她:“你过来一下。”
温俐书脚步沉沉的走过去,靠近沙发那边时,她已经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宋虔丞并不多废话:“看看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签了吧!”
刚才的忧伤给她打了预防针,温俐书现已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
其实,在他把戒指送给钟晴后,她的心已经没了任何的眷恋。
在她看来,宋虔丞确是有着别人无法取代的地位,但有些爱超出了底线,就没办法再继续了。
既然是宋虔丞提出的离婚,她也就坦然的接受,温俐书走到了另一张沙发坐下,捡起离婚协议书看了眼。
这一次的协议书,比上一回她拟的那份详细多了,她不再是净身出户,宋虔丞把他手上的温氏股票全都转给她。
温俐书身上有傲气,拒绝说:“我净身出户就好,这些股份是你花钱买的,没必要转给我。”
宋虔丞表情之冷淡,“我没时间跟你谈这种小钱,你赶紧签好,我一会儿还有事情。”
催促之下,温俐书就抓起笔,把名字签上。
签好之后,温俐书将文件沿着桌面,推到了宋虔丞那边,示意他去签名。
宋虔丞抓起文件,从口袋里掏出钢笔。
在他签名时,温俐书特意去看了宋虔丞一眼,他脸上淡定从容,看不到一丁点的不舍。
宋虔丞没接话,直到把两份文件都签好,他将笔盖合上,把钢笔放回口袋后,才淡淡回:“总不能每一次都是你甩了我吧,我给你送戒指,当然是想让你回心转意的爱上我,等到你泥足深陷的时候,我就可以甩了你。”
温俐书抿唇,原来昨晚都是虚情假意。
宋虔丞无意再继续话题,他拿着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再道:“既然离婚了,就离得干脆一点,解约的事,我改天会让法务把文件寄给你,那三百万的违约金,我就当是送给你的离婚礼物,不用你付了。”
宋虔丞拿着其中一份文件,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温俐书从沙发站起来,急声喊:“宋虔丞。”
他闻言停步,转身回来看她,
温俐书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宋虔丞将眸子微微一眯,之后就像会读心术那般,没有迟疑的接话:“如果你是问我,有没有爱过你?我的答案是很后悔爱过你。”
爽快利落的一段话,正是温俐书本是想要问宋虔丞的问题。
他说完之后,再次动身往楼上走去,温俐书抿紧唇,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
她转身,伸手捡起宋虔丞留下的另一份文件。
此时正值晚上十一点,落地钟声铛铛铛的敲个不停,然而每敲一声,她的心就震荡一下。
温俐书浑浑噩噩的走回房里,把行李箱打开,麻木的收拾着行李,不久之后,她拖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楼上的主卧,宋虔丞站在阳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栏杆,而视线则盯着那个推着行李箱渐行渐远的背影。
昏黄的路灯下,温俐书显得特别的单薄。
宋虔丞目光呆呆的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语:“你看,我终于戒掉你了。”
相继地,心里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真的戒掉了吗?可为何,他的心又会那么痛?
……
温俐书拖着行李,回到了她以前租住的那个小公寓。
幸好,她当初交了一年房租,不然,她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推开家门进去,阳台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已经全枯萎了,跟她的心一样,一片一片的在掉落着。
脑海想着她跟宋虔丞之间最后的那一段谈话,她满是酸痛感。
曾经的她,为了宋虔丞,无怨无悔的默默付出,可结果,只是换来了一句:后悔爱过你。
那一句后悔,她每想一回,心就疼一下。
温俐书走去小酒柜那里开了一瓶酒,直接抬头灌了下去。
她家的酒柜只有两瓶酒,很快就喝光了。
温俐书不喜欢自己的酒量这么好,想要一醉解千愁的机会也没有。
她叹了叹气,推着行李箱走回到房间里。
回房后,温俐书将手机音乐打开了,想要听些震耳欲聋的音乐,以便赶走心中的不快,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不能影响到其他住户的休息,她便动身走去电脑桌上拿起了一个头戴式的耳机。
等戴好之后,她将音量调到最大,再以大字形状倒回了床。
她目光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吊顶的灯光刺眼到她想要流泪,但她强忍着,以致泪在眼框打转。
当下,温俐书满是迷茫,她就不懂了,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能好聚好散。
在职场上,央姐在临走前阴了她一把。
而在婚姻上,宋虔丞也是那样子。
一想起他昨晚送她戒指的事,还有那一句他后悔爱过她的话,她的心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泪流满面,怎么都抹不干净。
这一夜,过得特别漫长,特别难熬。
第二天醒来,温俐书是被晨起的太阳光线亮醒的。
她一睁开眼,耳机里还在播放着音乐。
耳机戴了一晚上,压着他的耳朵,令她的耳骨传来了一阵疼痛。
温俐书赶紧的把耳机摘掉,轻轻的用手指揉着自己的耳骨。
外面的太阳特别的强烈,温俐书抬手遮住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
此时,有个律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给她寄解约文件,要她提供邮寄地址。
温俐书挂了电话之后,把现在的住址发给了对方。
把短信发完,温俐书才从床起来。
只是一坐起,温俐书就感觉到耳膜传来了嗡嗡嗡的声响。
她难受的晃了晃脑袋,那一阵嗡嗡声又停了下来,但很快的,那声响再度响起,而且比刚才的还要刺痛。
温俐书见此情形而心生不妙,这场景怎么这么像那晚在火灾现场,她逃出去之后的状态。
温俐书觉得不安,她昨晚忘记把耳机摘下来了,音量也大,这不会让她又犯病了吧?
温俐书病急乱投医,连忙去找医生给她配的助听器,可一翻行李箱,才发现那个助听器被她遗留在了宋虔丞的别墅。
温俐书头疼的一抓头发,急急赶去医院就医。
可这一次,她却没那么幸运了。
在来医院的路上,她的世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外界的所有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等下了车后,温俐书心慌的跑去找苏医生。
又是一轮的检测,最后的纸质报告拿在她的手上,她终是被诊断为失聪。
她所惧怕的那天,终究还是来了。
温俐书失魂的坐在苏医生的办公室,久久都没有回神。
苏医生见她那样子,只好先离开了办公室,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
不久后,手机传来震动提醒,温俐书动作缓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周明朗的名字。
周明朗还不知道温俐书已经解约了,他打电话过来,只是想提醒她解约的事,但电话打过去后,温俐书就直接挂断了。
再之后,他收到了温俐书的短信。
“明朗,我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一看到这条短信,周明朗整个人急了起来,他忙着编辑短信:“你人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找你。”
温俐书有接到这条短信,但看完之后却没回,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周明朗拿着电话在办公室等得心急如焚,见温俐书迟迟没有回复,最后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直接去苏医生那里。
周明朗的公司离那间医院很近,不到五分钟,他就来到了。
周明朗急急的跑到苏医生的办公室门前,却在走道上遇到了苏医生,两人一碰面,苏医生指指办公室里头,沉声说:“多陪陪她吧。”
周明朗推门进去,温俐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没有察觉到他来了。
周明朗怕吓到她,合上门后,先是绕到她的对面,让她先看到他。
温俐书看到他时,仅是抬头冷冷的一眼,之后就没有任何的表情。
周明朗缓步朝她走过去,最后在她身边半蹲了下来,周明朗掏出手机,直接编写了一段话,后把手机屏幕扬给她看。
温俐书看过去,上面写着:“小俐,你别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只要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你一定可以重新听回声音的。”
温俐书此时很丧,想什么都是负面情绪,她夺过周明朗手机往下编辑:“要是恢复不了呢?”
周明朗写道:“那我就做你的耳朵,一辈子的那种。”
……
温俐书随周明朗离开医院后,周明朗就马不停蹄的替她去联系医院,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一家都不落下,只为给她找到最权威的医院。
而温俐书从最初的恐惧,也慢慢的适应了这种安静的环境。
她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待在小公寓里,周明朗负责管她的一顿三餐,他还调皮的在她手机的备注名里,把他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投食官”。
温俐书见此,咧嘴笑了。
周明朗抬手摸她的脑袋,往手机里写:“真好,你终于笑了。”
时间一晃一周过去了,周明朗替她联系的医院,终于有眉目了,在周明朗的再三筛选下,终是挑定了一家国外医院,三天后就出发去治疗。
时间比较仓促,但周明朗却非常细心,无论是去到国外要住的房子,还是需要携带的物品等等,都是他替温俐书一一提前准备好的。
在周明朗的照顾下,温俐书每每感觉自己就是个祖宗,全程享受五星级服务。
转眼,就到了出发去国外的前一天,八点不到,周明朗就准时来到她的小公寓,他今天过来时,除了提着早餐,手里还拿着一份快递。
周明朗把快递往她面前晃了晃,温俐书抬眸一看,这邮件的收件人是她的名字。
温俐书接过快递,顺手的把文件袋子给拆开了,里头装着的是她的解约文件,已经盖好公章正式生效了。
收到文件之后,也宣告着她自己的演艺生涯要暂时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以她现在这种状况,短期内都无法再回到荧幕前面,温俐书不想被那些娱记追问去向,最终在自己的微博上面发布了一条消息。
“亲爱的粉丝们,我将去国外游学,即日起暂停一切演艺事业……”
温俐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段话,把该感谢的人都感谢了。
周明朗笑她:“你这是获奖感言吗?”
温俐书懒得去编辑文字,就冲他笑笑当作回应,但在她的心里是衷心感谢那些支持过她的粉丝。
微博发出去后,粉丝纷纷留言加油。
而陆加茜更是第一时间通过聊天软件联系她了:“妹子,你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突然?”
陆加茜是温俐书在圈内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朋友之间贵在诚信,温俐书坦诚说:“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听力问题,现在已经恶化了,我现已经听不到了,必须得暂停事业去国外治疗。”
温俐书清楚自己的情况,说治疗只是个字面上的心里安慰罢了,极大可能下,她下辈子就那样子了。
吃过早餐之后,温俐书就随周明朗的车子出发去医院。
温俐书已经跟苏医生联系好了,想把她这两年的看诊报告全部调出来,好方便她拿到国外就医。
去往医院的路上,车子一路通畅,可来到医院附近时,却出现了严重的交通拥堵。
眼看对面街道就是目的地了,但就是寸步难行。
车子龟速般进行着,温俐书刚吃过早餐没多久,现走走停停,让她产生了些许晕车。
温俐书难受的不想待在车里,就用手机编辑了一行文字:“我有点晕车,也不知道这车龙什么时候能通,我想就在这下车,走天桥过去。”
周明朗最先并不想答应的,但看到温俐书的脸色确实不好,只好点头同意,不过,他有用文字再三叮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温俐书眨眨眼,用眼神给了他回复。
确认车边附近没人,温俐书方才推开车门。
下了车后,温俐书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有提神醒脑之效。
她听不到声音,走路的时候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后方有车子驶来。
沿着不远处的天桥往前走,上了桥后,周围的人都是行人,温俐书稍稍减缓了一些步速。
不久后,温俐书来到了苏医生那里,苏医生今天要出去替老人看诊,并没在办公室,但他有让值班护士代为转交。
温俐书拿到了自己的病例后,跟护士笑了笑作为感谢,接着就往外走。
回到医院大堂,在温俐书的世界里,一片的无声,只见眼前的行人来去匆匆。
可此时,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杨颂文正在后面拼命喊她,可她却全然不知,直到杨颂文一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愣是吓得她花容失色且将手中的文件掉到了地面上。
看到是杨颂文后,温俐书惊得连忙蹲下来,想去捡地上的文件袋。
她的病历资料都装在那个袋子,虽然是封住的,但袋子上方有她的病情简述,温俐书怕被杨颂文看到,便心慌的去捡,可杨颂文手长脚长,温俐书抢不过他,还是被杨颂文抢先一步的把文件捡到了。
文件到手后,杨颂文本能看了眼上面的文字,一看过后,神情就变成了大惊。
杨颂文方才还纳闷,他刚刚一直喊温俐书,她都没有一丝反应,现在看到这一份文件,杨颂文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温俐书。
仅是一个眼神,温俐书心底已猜到杨颂文想问什么,可除了周明朗跟陆加茜以外,温俐书目前还无法跟别人敞开心扉说,自己就是个聋子。
最终,温俐书夺回文件,选择了逃避的快步离开。
看着温俐书的背影,杨颂文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来,给宋虔丞打了一通电话。
……
宋虔丞那边。
他昨晚又宿醉了,睡在客厅里。
不久后,一道门铃声将他吵醒。
宋虔丞起来,动身步出门口,来者是翁然。
开了门后,翁然随他回了屋。
宋虔丞坐回沙发处,翁然将一串钥匙放到了桌面上,说:“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温家别墅给拍回来了。”
宋虔丞将视线一挪,看着那一串钥匙有些小出神。
当初他吩咐翁然去买下温家别墅时,他跟温俐书还没有离婚,可现在,两人离了,他看着那栋房子的钥匙,总带着几分碍眼。
并不想堵心,宋虔丞冷淡的说:“找个中介,挂牌卖了吧。”
翁然点点头,但有问:“当初温家别墅在查封时,有很多物品都被扣留了,这卖房子之前要不要通知温小姐过来收拾物品。”
一提到温俐书,宋虔丞便沉吟起来。
自温俐书离开别墅之后,他已经失眠多天了,每每一晚上,他都不能回主卧里休息。
他要么就是待在客厅喝到烂醉,要么就去工人房,躺在她睡过的床,他夜里才不会头疼。
思绪左右之下,他终是一摆手,改了念头:“算了吧,还是别卖了。”
话题止,翁然继续给他汇报工作。
待翁然走后,宋虔丞就慵懒的坐在沙发上。
视线定在了那串钥匙之上,宋虔丞伸出手抓起钥匙在看,心里突有所叹:真没想到,这温家别墅最终是落在他手上。
此时,杨颂文的电话打来了。
电话一通,杨颂文以十万火急的口吻说:“你知道你老婆耳朵听不见的事吗?”
宋虔丞愣了愣,沉声回:“不知道。”
末了,杨颂文以最简短的话,将刚才在医院里所看到的事情一一的跟宋虔丞说了。
宋虔丞每听一句,眼睛就放大一些,那表情就跟杨颂文那时知道的吃惊神情无异。
知道温俐书的病情后,宋虔丞再也无法淡定,等挂了电话之后,他就按耐不住的给温俐书拨号。
第一通打过去,温俐书那边还能够连通,但被温俐书直接挂断了。
再之后,他所打过去的电话只有冰冷的提示音,显示着她已经无法接通了。
这种操作下来,不难看出,温俐书是在故意躲避他。
找不到温俐书她人,宋虔丞干脆拿上车钥匙,火速驱车赶去她的小公寓,想要找到她人。
可待他去到她的住处时,那里是大门紧闭的状态,任由他如何敲门都没人回应。
宋虔丞又再试着给温俐书打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宋虔丞不死心,心焦的用力拍门,还在门外喊:“温俐书,你出来。”
一个没有听力的人,又怎么能听到拍门声,宋虔丞半点也没有这个意识,况且,温俐书根本就没在家,就算他把门敲烂了,也不会有人来开门。
在他的频繁拍门下,终不见温俐书回应,反倒把邻居给惹毛了。
邻居把门拉开,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走了出来,怨声道:“你敲门能小点声吗,这都影响我家小孩睡觉了,你要找的那一家,她前些天就已在整理行李,我看她八成是搬走了,你别再敲了,不然我叫物业来赶人。”
邻居用力的把门给摔上,昭示着怒火。
听到温俐书搬走一事,宋虔丞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再次回到车里,宋虔丞打电话联系翁然,让他发动人脉去寻人,还特别强调:“以最快速度把陆加茜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自温俐书家道中落后,现在只剩下陆加茜这个朋友了,宋虔丞现在唯一能想到温俐书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陆加茜那里。
一想她现在没了听力,宋虔丞就提着心。
幸好,翁然很快就把陆加茜的电话给找来了。
宋虔丞一拿到电话号码,立刻拨号过去。
电话接通后,宋虔丞自报家门。
“我是宋虔丞。”怕陆加茜不认识,他还说,“前些天,我们在咖啡厅见过的,温俐书的丈夫。”
听到最后两个字,陆加茜发出一声冷冷的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的好朋友还有丈夫这么一说。”
说话的语气是客气的,可字里行间又充斥着对他的不满。
宋虔丞能察觉得到陆加茜的阴声怪气,但却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到陆加茜了,他不解的问:“你貌似对我很不满。”
不满是自然的,温俐书对宋虔丞的感情,陆加茜看在眼里,可现在却被他弄得这般伤痕累累。
上回在咖啡厅,若不是看在温俐书的面子,她早就想往宋虔丞头上泼咖啡了。
作为闺蜜,她意难平,而她直肠子的性格,更不容许她虚情假意的跟宋虔丞好声好气。
她再次出声时,说的极其直白:“宋总,你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主动的把电话挂了吧,毕竟我们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
这样的回答是宋虔丞的意料之外,宋虔丞不再拐弯抹角,他问:“温俐书有去你那儿吗?”
陆加茜呛声:“我觉得我没必要告诉你。”
宋虔丞心情偏着急,严肃认真说:“陆小姐,如果你知道温俐书的下落,麻烦你先告诉我,她现在听力出了问题,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
“现在知道担心了,早些日子干嘛去了?”陆加茜愤愤不平,“宋虔丞,温俐书当初为了守护你,连命都快丢了,而你却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你知不知道这诛心的感觉,比直接杀了她还要难受,你若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请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陆加茜大骂完,直接挂了电话。
宋虔丞被骂的一头雾水,两条眉毛拧得紧紧的,但他无暇去深思陆加茜的话,他现在只想尽快的找到温俐书。
宋虔丞坐在车里,托腮想着法子。
为了逼她现身,宋虔丞终是给温俐书编辑了一条短信。
他直接发去狠话:“温俐书,我在温家别墅等你,你若不来的话,我就将你家别墅给贱卖了。”
短信发过去之后,宋虔丞驱车往温家别墅开去。
不久后,他抵达目的地。
温家别墅被查封了许久,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气派。
推门进去后,宋虔丞就站在客厅环视着。
所看的每一眼,都尽是回忆。
记得以前,在他跟温俐书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他每周都会借着谈生意之便抽空来到温家,表面上跟温父谈工作,实质只为见到温俐书一面,跟她聊聊天。
确认关系之后,他们爱得如胶似漆,心里眼里都是对方,可后来,温俐书却毫无征兆跟他提了分手,再之后,一切都变了。
旧事重提,令宋虔丞心事重重的沿着楼梯往楼上走,二楼尽头的那个房间就是温俐书的闺房。
宋虔丞走了过去,来到她的房里,他就站在门口处,细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物一景。
缓缓的迈开腿,宋虔丞往房里走,最后坐在了床沿处,他的手指轻轻的摸着上面的被单,心头压不住的是酸楚。
想当年,温俐书总爱窝在床上一整天,懒散的像一只柔软的猫,他总是笑她:“你再不去走走,手脚都要退化变没了。”
而她总说:“没就没了吧,我有你就够了。”
枕头那边摆着一对小熊,一粉一蓝,代表着一男一女。
当年,他们两人还拿这小熊讨论过生小孩的问题,他一直特别想要个女儿,老问她:“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女儿?”
温俐书总爱淘气的将粉色小熊塞进衣服里,再一把从肚子拉出来,接上一句扮出来的奶声奶气的:“爸爸您好啊。”
记忆犹新,遗憾的是物是人非。
宋虔丞就坐在温俐书的房间里,一直等着她的出现,可他从早上等到下午,终是没有等到温俐书的身影。
就在他心灰意冷时,别墅外头响起了门铃声,宋虔丞的眼睛突地一亮,立刻站起来,脚步急速的往楼下走去。
原以为是温俐书来了,结果来到门口一看,却发现是一位快递小哥。
那人将一份包裹递到他身前,“宋先生,有位温俐书小姐给您送来了一份快递,麻烦请签收。”
一听到是温俐书寄来的,宋虔丞赶紧的拿起笔签收,再之后,又脚步匆匆的走回屋里,找工具把包裹拆开了。
把盒子打开后,里头只有一本粉红色的记事本。
宋虔丞拿出来,翻开一看,第一页就看到了温俐书那清秀的字体。
这是温俐书的日记本,她一天一页的记录着两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也包括两人在一起的浪漫。
日记本里满满的都是甜蜜,看着温俐书所写下的文字,让宋虔丞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看到某一页后,她所写的文字不再是甜蜜,只有满页的无奈。
她写道:“若不是无意听到了爸爸跟董叔叔在书房里交谈的事情,我真的难以想象,爸爸竟然会算计宋虔丞,那是我最爱的男人啊,爸爸他怎么会下得了手?”
手指又翻了一页。
“和爸爸大吵了一架,爸爸头一回煽了我一掌,他说我怎么会这么没骨气,为了一个男人而跪在地上求他,我为自己爱的人而跪,有错吗?”
“爸爸怎么能出尔反尔?他说只要我跟宋虔丞分手了,他就会放宋虔丞一马,结果都是骗人的。”
“我被软禁了,通讯工具都被没收了,好担心宋虔丞。”
从这一条后,温俐书就停止了更新日记,她再次动笔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在医院昏迷了一个月,终于活过来了,可我的生活却如同一潭死水,听忠叔说,宋虔丞的公司没了,还离开了这座城市。早知道爸爸是骗人的,我就不该跟宋虔丞分手,他的事业跟爱情都失去了,那是双重打击,加倍的疼,他现在该有多痛?”
“不知道宋虔丞在国外过得怎样了,可我却过的一点都不好,没有了他的日子,原来是这么苦。”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没有发生车祸,我是不是就可以跟宋虔丞解释清楚我执意要分手的原因了?那我是不是也不用跟宋虔丞分开了?”
温俐书发现被温父欺骗之后,温父直接将她软禁在家多天,她为了见到宋虔丞,冒死的从二楼的卫生间爬到地面逃跑了,再之后,她一路疯狂的驱车去宋虔丞的公司找他,不料却在中途的过程中遇到了特大车祸,直接昏迷了一个月,她醒来后,宋虔丞已经去到了国外,温父也在一个月前,宣布了她跟周明朗的婚事。
日记还在继续着,温俐书在某页里写着。
“老天要这般戏弄我,在我艰辛的逃出来后,又给我安排了一场车祸,医生说我的右耳没有听力了,爸爸说让我嫁给周明朗,我想说,难道我就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爱情吗?”
“终于打听到宋虔丞的消息了,但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他的母亲病逝在医院了,我好想飞到国外去给他一个拥抱,可我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资格。”
“心底好想好想他,也好想好想去找他,但爸爸却派了人,一天到晚的盯着我,生怕我去国外找宋虔丞,我觉得爸爸真是多虑了,我想念他是一回事,但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跟他打一声招呼。”
“听说,他在国外经营的新项目四处碰壁,因为债务危机,连银行贷款也批不下来,想替他分点忧,我决定要瞒着爸爸,偷偷的把我名下的房子卖了,好去帮他一把。”
“我今天把房子卖了,买家姓蒋,话不多,但出手很阔绰,房子卖出去的总价比我心中的预期要高,但这些钱还不够宋虔丞把债务填平,我还得继续努力筹钱才行。”
“今天去过户房子,蒋先生给我提了个奇怪的要求,他说给他生一个小孩,就会付我一笔丰厚的报酬,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竟然答应了,还跟他签了协议,我觉得自己就是疯了。”
“我还是怂了,虽然蒋先生给的钱很高,可我真的没那个胆,去跟一个陌生人怀一个孩子,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跟一家娱乐公司签约了,公司给我预支了二千万,连上之前卖房的钱,应该够宋虔丞撑一阵子的。”
“今天托朋友以投资的方式,把筹到的钱全给了宋虔丞,希望他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而我也要在娱乐圈拼搏了,毕竟要努力还钱。”
宋虔丞看到这一页,手都颤抖了。
他两年前意外得到的那一笔投资,竟然是温俐书给的,而她跟蒋东衡的交易是为了他,跟魏霆先签约也是为了他,可他自己却因这两个男人而多次讽刺她,这还不止,他还恶毒的诅咒过温俐书早些聋掉。
再后来,温俐书的日记数量明显减少了,零零散散的都是记录着她工作上的事情,但在某一页纸上,他看到了一幅由温俐书画的人物画像,画的正是他自己。
温俐书还在画上附了一句话:“又想你想到失眠了,多想你能进我梦里来,给我一个虚拟的你,抱抱我也好。”
仅一句话,就将对他的思念,全表达了出来,原来,他在国外失眠想她时,她在国内也同样牵挂着他。
宋虔丞的心发酸着,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心,那个地方很疼很疼。
他一页一页的把日记看完,在日记的最后,温俐书写上了一句话,还是今天刚刚写的。
她说:“不后悔爱过你,但以后不会再爱了,再见了,惟愿余生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