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村子借宿无疑比住脚店还要麻烦,所以大多数客商,都会在出发前看好天色,检查好车马,准备好干粮和草料,尽可能做足一天之内就能顺利到达平阳县的前期准备。
穆晋阳他们也不例外,谨慎观察过天色,准备好该准备的一应物品,又仔细检查过车马,他们这才下定决心,起大早、赶急路,于第二天奔赴平阳县。
和之前的绝大多数时候一样,他们起了个大早,在客栈吃得饱饱的,又最后一次检查过车马和所带物品,众人赶着马车去等城门打开。
和他们抱着一样想法的客商极多,大家都早早来了城门口处排队。
除了马匹必须休息的几个时段,队伍再没有停下休整过,一行人连午饭都是在马匹休息时趁空解决的。
这种时候谁都只能将就着啃干粮和点心,顾文萱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别说是热饭热菜了,他们连热水都没得。
好在,如此紧赶慢赶,他们总算赶在平阳县关城门之前,提心吊胆的进了城内。
提心吊胆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害怕赶不上进城的最后时间,同时还是因为他们走到半下午时,头顶突然开始汇聚乌云。
等他们好不容易进了平阳县城,他们头顶的天空更是干脆被乌云给完全覆盖住了。
穆晋阳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去他们常住的客栈问有没有地方安置他们的货物和人员、马匹。客栈那边给出肯定答复后,穆晋阳急急忙忙带人去办入住手续。
客栈掌柜也知商队诸人在着急什么,在穆晋阳跟客栈掌柜讲明他们要几个院子,院子里需得有几个库房、几个马棚后,掌柜就立马让伙计带着他们去后院卸货了。
至于给押金、拿钥匙、要饭菜和热水这些琐事,顾文萱主动留下来和掌柜对接去了。
一群人紧赶慢赶把货物搬进库房,把车马放进棚子,穆晋阳又指派了今晚轮值的镖师和伙计。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顾文萱掐着时间,恰到好处的让客栈伙计给他们送了热饭热菜热汤过来。
帮忙搬东西的白景洲等人还是回去和顾文萱他们一起吃饭,几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细雨飘落的沙沙声中,脚步匆匆回到他们自己的那个院子,就着油灯的微弱光芒开始吃饭。
第二天、第三天,顾文萱他们都是在客栈房间里度过的,因为那场雨从他们进城的那天晚上,断断续续的一直下到了他们进城第三天的清晨时分。
雨虽不大,但却因为下的时间够久,导致路面既湿又滑,安全起见,众人第三天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在客栈又待了一天一夜。
林家父子趁此机会,给他们的学生和自家孩子集中补了两天课业,商队的其他人则要么蒙头大睡,要么凑在一起东聊西侃。
值得一提的是,顾文萱他们入住客栈的第二天下午,他们这一行人差点儿就被来势汹汹的一队人马给赶出客栈。
穆晋阳和客栈掌柜是老熟人,再加上他们又是昨天傍晚较早一批进城的,掌柜直接就把自家客栈最宽敞、最方便车辆进出的院子给了他们。
在穆晋阳他们之后,客栈又接收了不少客人,单独的小院和客栈仅剩的十来间上房,也在昨晚被客商们陆续住进去了。
如此一来,客栈在旧客只有寥寥几人退房离开的情况下,自然就也腾不出更多客房和独院安置新来的客人。
一开始掌柜并没有太当回事儿,因为这种阴雨连绵的坏天气,旧客们不走,新客们也基本不来,总体而言,他们客栈还是能够实现客房的动态平衡的。
奈何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按常理出牌,掌柜以为不会有人冒雨赶路,却偏偏就有人要给他一个意外。
对方还不是寻常人物,不仅一进城就奔着城内最好的客栈去了,而且还因为被对方以客满为由拒绝,满肚子火气直接就冲着次一等的他们这家客栈来了。
或许是自知最好的客栈里会有他们惹不起的人,即使愤怒被拒绝也担心自己随意撒泼会踢到铁板,那队人并没有在那家客栈闹事,而是马头调转,将怒火发泄到了顾文萱他们入住的这家“软柿子”客栈上。
闹哄哄的一队人在客栈门口停下车马,然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挂着一脸的烦躁与傲慢走进客栈。
他拿出沉甸甸的两个十两的银锭子,要求客栈掌柜给他们腾出两个独院。
客栈掌柜当然很想赚钱,但他却只能一脸遗憾地告诉对方,他们客栈已经没有独院了,就连上房也只剩了最后三间。
对方当然不满意掌柜的这个答案,他们又拿出两个银锭,要求掌柜去和其他客人“协商”,务必在一刻钟内给他们腾出客栈最好的两个独院。
掌柜当然不会为了赚钱赶走已经入住的客人,他没这么短视,不会为了一时的钱财自毁口碑。
对方冲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掌柜笑脸相迎,听的看似十分认真,实际上却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那中年管事拿他没辙,干脆自己带了两个狗腿子去后院挨个独院砸门,试图用砸钱的方式,让已经住进去的客人们“自愿”腾出独院给他们。
然而住得起独院的人,不是出身富贵,手头不差他们给的那仨瓜俩枣儿,就是像穆晋阳他们,就算想赚这份钱,也不可能把自家商队的大把货物扔水里。
背景深厚的,那管事被拒绝了也不敢耍横,怕得罪了主家也惹不起的人,最后他要倒大霉。
穆晋阳他们这种带了大批货物的,别说他赔不起人家巨额货款,就算赔得起,他主子也等不及对方装车,把货物给挪出去。
如此一来,他唯一能够打主意的软柿子,也就只有乍一看没什么背景,身边也没带太多车马、物资的那一小撮人了。
巧得很,住在穆晋阳他们隔壁的顾文萱等人,就正是他自认可以拿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