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纳马丁看着对面的“铁血十字会”成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瞄准！”

伴随着这条命令，福斯蒂诺等人将酒杯举到了嘴边。

这就是瞄准啊？卢米安差点笑出声音，而他旁边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一个比一个严肃。

他大致领悟了这场仪式的本质，对后续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有了一定的猜测。

这时，加德纳马丁下达了新的命令：

“开火！”

几乎是同时，帕西法尔、布莱克等人咕噜喝起了高脚杯内的红葡萄酒，一口干掉了三分之一。

“开炮！”

加德纳马丁大声说出了第二个单词。

卢米安脑袋微仰，咕噜又喝掉了三分之一红酒。

加德纳马丁同样如此。

他紧接着又道：

“强攻！”

在场的“铁血十字会”成员纷纷将剩下的红葡萄酒彻底喝光。

“放下武器！”

他一边说，一边将高脚杯抬到眼睛以上，贴了贴额头，然后才放回餐桌。

文森洛林等人也做出了类似的动作。

然后，他们同时挺直腰背，用右手拍起左胸，整齐划一地喊道：

“战争！战争！战争！”

伴随着这样的齐声呼喊，卢米安感觉房间内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染上了热烈、亢奋、激昂的色彩。

而这样的气氛还感染了那些“铁血十字会”的成员，让他们沉浸其中，有种心意相通，互为手足的感受。

即使未遭受“异常”的污染，没出现理念的狂热，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氛围内，卢米安也有点受到影响，不自觉激动了几分。（注1）

他刚才还在腹诽“铁血十字会”的入会仪式没有神秘感，和隐秘组织这个称呼不太配，现在则觉得只是气质和“极光会”等不同。

另外，更有神秘感的部分是市场大道13号的守夜环节。

加德纳马丁右手下压，让福斯蒂诺、阿不思等人瞬间停止，变得安静。

他重新露出笑容道：

“让我们欢迎新的兄弟，卢米安李！”

这一次，他用的是卢米安的真名，表示“铁血十字会”对成员的情况都非常了解。

包括“督导”奥尔森在内的“铁血十字会”成员们相继鼓起了掌，卢米安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红葡萄酒，一口喝掉，以示敬意。

这尽显他老酒馆常客的本色。

“很好，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太客气。”加德纳坐了下来，一边等待福斯蒂诺给大家分配餐盘，切割面包，一边笑着说道，“我刚才已经讲了我们‘铁血十字会’的历史和理念，现在说一说我们要做的事情。”

他旋即收敛住了笑容：

“我们最重要，也始终在做的事情是，推翻当前政府，建立非凡者统治的国度，并改造这个世界，为此，我们一直在谋划，一直在尝试，建立了多个分支组织，为制造动乱做着准备。

“具体到我这里，就是利用公司和黑帮，控制市场区的码头工人、建筑工人、搬运工、杂工和苦力，在必要的时候让他们走到街头，利用街垒对抗警察和军队。”

卢米安皱了下眉头，疑惑问道：

“不是说非凡者和普通人有本质的差别，非凡者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吗？为什么还要将控制和利用那些工人作为目标？”

他觉得这很讽刺，“铁血十字会”的理念和行为完全不一致。

虽然这也正常，理念是理念，口号是口号，不能等同于实际，但好歹过两天才说这些事情啊，不能后一秒的自己抽前一秒自己的脸。

要不是刚刚才加入这个隐秘组织，卢米安的语气必然会带上更多的嘲讽。

加德纳马丁笑了起来：

“很敏锐，你察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在此之前，只有阿不思提出过，其他人都很自然地接受了。”

不只是利用普通人来制造混乱，还有别的意图？卢米安侧头看了坐在餐桌边缘的阿不思一眼，发现那位暗红头发的年轻人姿势相当随意，翘着了右腿，脚踝不断抖动。

加德纳马丁简单解释道：

“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那些神灵要建立教会，传播教义？

“你应该不会相信‘神爱世人’的说法，祂们要是真的爱，市场区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因蒂斯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浪汉。”

卢米安这点倒是挺认同的，轻轻颔首，没有打断“长官”的话语。

加德纳马丁笑了笑道：

“我们推测神灵需要信徒，也在过去的几百年历史里证实了这一点。

“我们掌控的普通人数量越多，越有资本让‘永恒烈阳’教会、‘蒸汽和机械之神’教会忌惮，降低他们对现政府的支持力度，提升动乱成功的概率。

“到了最后，这是让他们默许甚至改为支持我们的重要筹码。”

“都是筹码啊……”卢米安的眸光略有点闪烁。

他认识和接触到的是一个个人，一个个家庭。

加德纳马丁叹了口气：

“要想掌控更多的工人更多的市民，除了我们自己努力，还得政府和国会配合。

“我一直都很清楚那个于格阿图瓦是什么样的人，背后藏着哪些势力，但还是选择支持他竞选国会议员，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必然会做一些事情，会给市场区带来不少灾难，而他代表的是国会，是政府，他做得越差，就会有越多的人靠拢我们，可惜啊，这坨狗屎才当选几天就被人刺杀了。”

原来这就是萨瓦党支持于格阿图瓦的原因……我还以为你们背后藏着哪位邪神，而邪神们都支持于格阿图瓦……卢米安听得恍然大悟。

没有加德纳马丁亲自解说，没有对“铁血十字会”理念的了解，他确实猜不出这个隐秘组织支持于格阿图瓦参选国会议员的真实意图。

加德纳马丁总结起前面的话语：

“所以，在市场区，我们最看重的是码头、堆场、仓库、货运公司和建筑公司，萨瓦党存在的意义主要是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搜集需要的情报，并为组织提供一部分资金。

“当然，黑帮也是我们控制普通人的重要手段。”

难怪在萨瓦党投了不少资源……卢米安看了看一脸专注的“血手套”布莱克，在心里嘲讽起这家伙比自己更会表演。

老大说的这些，你们应该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还专注个什么劲？

瞧瞧人家阿不思，一直在吃吃吃，喝喝喝，抖抖抖。

等卢米安点头表示明白后，加德纳马丁喝了口红酒道：

“我们在做的另外一件事情是，探索地底，寻找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

听到这个话题，卢米安忍不住望向了一直沉默的“督导”奥尔森。

这位饿熊般的瘦高男子正切割着只有三分熟的牛排，不断往嘴里塞着血淋淋的肉块。

卢米安的视线在他的脖子处来回扫了几下，没发现断裂的痕迹。

只剩脑袋和脊椎的状态真是他用某种能力制造出来的幻影？卢米安无声嘀咕了起来。

但这又和班西港的传说吻合！

“要么奥尔森对班西港的变故有很深的了解，要么他在别的地方碰到过类似的怪物……

“哪怕只是幻影，也不可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肯定来源于他的经验和见识……

“‘魔术师’女士说他那些话大部分应该是真实的，还怀疑他失踪几个月的原因是进入了第四纪那个特里尔……

“他在那里遇见了只剩脑袋和脊椎的怪物？

“既然他都进入过第四纪那个特里尔，为什么加德纳马丁还在寻找入口？‘魔术师’女士的怀疑不对？”卢米安念头纷呈，有了一系列的猜测。

他望着加德纳马丁，疑惑问道：

“为什么要寻找第四纪那个特里尔的入口？”

加德纳马丁笑了起来：

“对别的非凡者来说，那是地狱，是深渊，是不能靠近的灾难之地，但对‘猎人’们而言，那意味着巨大的宝藏。

“而我们‘铁血十字会’以‘猎人’途径的非凡者为主。”

“宝藏？”卢米安想起了“暗影之树”，想起了能烧掉“暗影之树”一截树根的无形火海。

加德纳马丁正色说道：

“我不知道你对第四纪的历史有多少了解，只能告诉你，第四纪的时候，神灵们还行走在大地之上，天使经常出现，那一时期又被称为‘众神时代’。

“在‘众神时代’，北大陆曾经有三个强大的国家，其中一个叫图铎帝国，它的首都就是沉到了地底的那个特里尔。

“图铎帝国的皇帝亚利斯塔图铎被称为‘血皇帝’，是真正的神灵，掌控着‘猎人’途径的神灵！

“祂因神战而陨落，遗骸就在第四纪那个特里尔内！”

“血皇帝”图铎的遗骸？卢米安瞬间记起了奥萝尔巫术笔记上的部分内容。

奥萝尔对第四纪的历史同样没有深入的研究，只有大致的了解，她提到过所罗门帝国、特伦索斯特帝国和图铎帝国这三大帝国，提到过“血皇帝”、“夜皇”、“冥皇”、“黑皇帝”等称呼和“四皇之战”。

根据奥萝尔的描述，“血皇帝”强大如同神灵。

注1：改自共济会九姐妹分会的仪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