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正业将契约拿来后,陈伯炘面色冷峻,对唐寅道:“还请阁下看清楚!”
唐寅平静的点头,将契约接过来,然后直接看到条款第二条,淡淡的道:“这里不是说了,你们一直按照二两银子的倍数支付吗?”
陈伯炘愠怒道:“付完止被你吃了?”
唐寅反问道:“哪儿有?”
什么?
陈伯炘微微一愣,急忙将契约拿过来,待看到契约上的内容条款后,他整个人呆住了,嘴角微微颤抖,道:“不可能!”
当初他亲眼看到有‘付完止’三个字的,字呢?怎么变成了空白?
嘶!
陈伯炘忍不住开始颤抖,如果真按照这份契约的内容执行,他将会无休止的支付下去,后面的数额会越来越庞大!
当初陈伯炘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加上‘付完止’三个字约束,只需要付完就可以了。
现在这三个字怎么会鬼使神差的消失了?
陈伯炘指着唐寅道:“你和我耍手段!”
“正业,去拿笔墨来,老夫自己添上。”
唐寅却是笑了,他道:“这契约伱想添就能添了么?一式二份,我也有一份。”
而且今日他还请了顺天府的刀吏过来做了监督,那顺天府的小吏蹙眉对陈伯炘道:“陈老爷,不要动契约,这些日后都是呈堂证供,如果你不支付对方款项的话。”
陈伯炘全身都在颤抖,狠狠瞪着唐寅,威胁道:“唐老爷,你真当我陈某人可以随便欺辱?”
“我虽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这事儿就算闹到官府,老夫也是不怕的!”
唐寅微笑道:“那就随便了,今日你若不给钱,不用你闹到官府,我已请了官府的人过来。”
几名官府的刀吏出面。
虽然这是民事纠纷,但许多关键证据还是要由他们收集封存,防止双方破坏证据。
唐寅将自己那一份契约也拿出来,交给陈伯炘看,然后淡淡的道:“我这一份也是一样,和你没区别。”
陈伯炘疯了一般,顺着条款去找,果然在第二天也看到了少几个字!
被做局了!
对方分明是在给自己下套做局!
好狠的人,这是要将自己朝死里整!
“此事我定让官府主持公道!”
既如此,唐寅也就不啰嗦了,将两封契约都交给官府封存,旋即淡淡一笑,对陈伯炘道:“我们等你。”
言毕,唐寅带着顺天快递的人离去。
陈伯炘噗通一下,眼前一黑,直接坐在了太师椅上。
陈正业脊背生寒,对陈伯炘道:“爹!我就说了,我就说了,这里面一定有阴谋的啊!”
陈伯炘浑身都在颤抖,摸着茶盏的手都有些拿捏不住。
这狗东西,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我?
陈正业道:“现在该怎么办?一百多万两银子啊!咱们就算把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也给不起啊!”
陈伯炘气笑了,“他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
“他真以为咱们没人?”
幸好他和宁诚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也该搬出宁诚了,只要宁诚出面,对方无论如何也不敢欺人太甚。
陈伯炘咬牙对陈正业道:“扶我起来!”
“咱们去找宁大人主持公道!”
陈正业忙不迭道:“好!”
……
乾清宫,一封封奏疏纷至沓来。
就如同陈策推演的那样,宗室们还是集体爆发了,当初按照焦芳的意见,朝廷给几名缺钱严重的宗室发了俸,不知怎么就被其他宗室知晓了。
现在所有宗室一同朝朝廷发难,祈求弘治皇帝给他们发放俸禄,各个哭诉自己困难,家家喊着祖宗在天看着。
涉及到祖宗家法,弘治皇帝一时也没了主意。召见内阁六部前来商讨开会。
户部那边也为难,朝廷若有钱还好,现在主要没这么多财政,无法满足这么庞大的俸禄开支,今年因盐引的事又没收上来多少税收,户部哪有钱支付。
无奈之下,弘治皇帝只能暂时先将宗室的奏疏全部拖着不处理。
朱厚照今天见弘治皇帝闷闷不乐,便问道:“父皇,你咋了?”
弘治皇帝捂额叹息,指着厚厚一沓奏疏道:“自己看。”
朱厚照翻开奏疏,看到藩王宗室们讨薪的折子,自言自语的道:“真被小老弟说中了!”
“什么?”
弘治皇帝疑惑的看着朱厚照,问道:“什么说中了?”
朱厚照道:“哦,我一朋友听到焦老师说的对策,觉得很愚蠢,说这事儿纸包不住火,不知道朝廷为啥要听焦老师的意见。”
弘治皇帝后知后觉的愣住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然后道:“你……怎么不早说?”
朱厚照挠挠头:“我这不是支持朝廷的决策嘛,谁知道父皇养的这么一群人才,会这么没用?”
弘治皇帝:“……”
这话,幸好没被别人听到。
弘治皇帝有心无力的道:“那你有空问问你朋友,看看有没有对策。”
虽然没多少指望,但弘治皇帝还是随口提了一句。
朱厚照点点头,问弘治皇帝道:“父皇,这事儿要解决了,怎么办?”
弘治皇帝笑道:“那就封侯。”
朱厚照道:“这可是你说的,金口玉言,你可是皇帝!”
这大话,弘治皇帝还真敢开口,和当初的盐引不同,这群藩王已经上过一次档了,这次会警惕很多,总不能再上第二次档。
而且关乎他们未来的俸禄钱财问题,谁能不小心谨慎?
数万的宗室藩王人口,如此庞大的数目,哪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弘治皇帝勉强笑了一下,道:“嗯,朕说的。”
朱厚照背着手朝外走去,“一言为定!”
他相信陈策一定会有对策的!别人他不信,但他可是陈策,自己的小老弟啊!
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
焦芳听说这群藩王非但没感恩朝廷,居然还集体发难天子,颇有种无能狂怒的样子!
毕竟当初这对策意见是自己提出来的,虽然朝廷没有追究他,但面子上始终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