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紘一时哑然,徐贯气咻咻的拍打着门扉,嘴里道:“开门!”
陈策盯着秦紘,秦紘心中一咯噔,徐贯老匹夫,他怎么跟来了?!
秦紘苦笑道:“老夫的一位朋友,这老头脾气耿直,说话很直,不过心肠不错,一会儿你莫和他一般见识。”
陈策道:“那我就不见了。”
徐贯听的清清楚楚,气的差点吐血:“你小子,快给老夫开门!老夫还就要见一见你!”
秦紘无奈的道:“还是见一见吧。”
陈策:“那好吧。”
秦紘去开了门,徐贯背着手走来,气咻咻的质问陈策道:“什么叫工部从中贪了多少?伱小子话说清楚点!”
陈策耸耸肩,双手微微一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老爷子你该不会真以为工部干净吧?”
“就算您老是干净的,下面的人呢?”
“你说你拿着一年八十两的俸禄,每天批的公文拨款建设项目动辄十几万几十万上百万,谁的心里能平衡,只要稍稍动点手脚就能获得数十个八十两,谁能忍得住?”
“权力的魅力不就是在此么?”
“呵呵,偏题了。”陈策赧然笑了一下,但却让秦紘和徐贯陷入了遐思。
“当然了,两位不信可以去试一试,找个项目试一试,工部二十万两银子才能建设起来的工程,让民间去竞价,价低者得此项目承包权,你们可以看看最终民间商人能将价格压到什么地步。”
“用事实说话,不然我们争论的面红耳赤有什么意义呢?”
“退一万步说,我和秦大人谈话的重点不在工部,在于如何让大明的商业更加繁荣起来,从而刺激国家财政税收。”
“对吗?秦大人?”
秦紘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今天来找这小子是讨教商业兴国的,关他工部什么事?
于是两人自动过滤掉站在一旁的工部尚书,秦紘继续开口道:“按照你的言论,除了建筑行业,其他行业也可用国家来调控?”
陈策道:“是的,但有些固有成型的商业则不需要,比如棉纺纺织业,苏州的一些小作坊已经开始雇佣女子来劳作。”
“再比如我的快递行业雇佣的人数更多。”
秦紘道:“可这些行业依旧很少啊。”
陈策微笑道:“除了宏观调控,还有一种叫做市场调控。”
秦紘:“?”
陈策也不卖关子,他对秦紘道:“不要低估我们国人的智慧,这些事不必朝廷动脑子去想,一两个商业行业发展起来,那么就会让更多的商人去寻找商机,什么能赚钱,什么行业还没出来,可以投入进去……他们比我们更着急,一些聪明人会替你想到如何丰富商业行业的。”
秦紘端着茶水,闭目思考,脸色变幻莫测。
徐贯忽然开口,问陈策道:“小子,治理黄河泥沙的策略是你想出来的?”
陈策:“嗯……嗯?”
“什么治理黄河泥沙的策略?你在说什么?”
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焦芳。
徐贯老脸抽搐,你这个小子,是真没把老夫当个人看啊!
“王守仁你认识吗?”
陈策哦了一声,道:“认识。”
徐贯点点头,道:“王守仁在工部的时候发明了一种动滑轮,王华说是你教他儿子的?”
老徐终于想到了,当初他工部错失王守仁这么个人才,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
当初王守仁好像在大殿上说过,动滑轮是一个叫陈策的家伙教他的。
陈策一脸迷茫:“这位大人,你在说什么啊?”
徐贯盯着陈策,问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陈策。”
徐贯长舒一口气,果然是他!
被老夫抓到了吧!
策照治河法……唔,老夫终于知晓太子为什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额!
徐尚书呆滞的盯着陈策,一脸吃惊的喘着气,是这小子一直在背后调教太子?
老秦让我猜的人,就是他?
开中疲敝、盐引滥觞、宗室人口、西南改革、黄河治沙甚至追溯到最早的西北哈密策略,全部都出自他手?
焦芳在给他背锅……所以焦芳最后死了。
想到这一幕幕惊天的手段,徐贯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多时间,大明的改变,全部是这个简陋院子少年所为?
这究竟是什么妖孽啊!
而且他现在正在图谋和秦尚书一同改革大明的财政收入体系,颠覆传统农业富国的道路?
嘶!
徐尚书眯着眼,一把抓住陈策,激动的道:“我工部需要你!”
“老夫工部尚书!”
不装了,老夫摊牌了!
“你随老夫去工部,老夫亲自给你请命加官,老夫虽非内阁,但也是两朝元老,你在老夫下面,无人敢动你!”
“走!”
这样的人才,不能被任何人抢走了!他还这么年轻,未来不可估量,徐贯要好好培养!
“咳咳咳……你,你别晃我,放开我……”
陈策只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脸色瞬间开始血红,然后到惨白,最后嘴角开始缓缓流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病……又犯了。
徐贯吓坏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紘大怒,指着徐贯:“老徐!你该死!你吓坏这孩子了!”
徐贯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我,老夫也是爱才……”
“你还愣着?去请郎中,北平最好的郎中!快去啊!”
徐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小跑出门,直接跑去自己府邸,厉声高呼:“去,去找北平最好的郎中!快点!”
少顷,几名郎中跟着徐大人急促朝槐花胡同走去。
这么一块璞玉,若是被吓出好歹来,徐贯万死末辞啊!
秦紘依旧愤怒的看着徐贯,“老夫知道你性子急,但也不必如此吧?”
“你看老夫对他彰显过身份吗?就是怕吓坏他!”
“现在好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殿下能将你大卸八块!”
徐贯像个犯错的孩子,呢喃道:“老夫不是故意的……”
不多时,几名郎中走了出来。
徐贯和秦紘急忙去询问道:“如何?怎么回事?”
那郎中看着徐贯和秦紘,抱拳道:“徐大人,他,他痨病很久了呀……”
“什么?!”
两名尚书登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