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决堤的洪流,在三人面上不断流淌。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生离死别会如此痛彻心扉!
“莫哭,莫哭。”
“为师再送给你们一句话。”
“遇事不决,可问傅元。”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傅元,傅元此时眸子也红了,见到三人目光,努力的遏制住即将落下的泪花,深吸一口气,不满的对陈策道:“陈纯简,我可没工夫照顾你三个学生!”
“你自己的学生自己调教,问我做什么?!”
陈策微笑道:“傅兄,我没求过你,我在这个世上欣赏的人不多,你是其一。”
傅元噢了一声,心中沾沾自喜,能得到陈策的认可,傅元心中很是骄傲。
“至于其他的其二其三其一百就不说了。”陈策又来了一句,登时让傅元双拳紧握,愤怒的道,“陈纯简,你欺人太甚!”
伤感的气氛因为陈策这句话稍稍缓和。
旋即陈策才正色的道:“此一别,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傅兄,现在天下承平,但辽东一直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我的身子已经无法完成对辽东最后的布局,所以需要你。”
傅元狐疑的道:“为何是辽东?”
此前傅元认为朝廷最大的隐患应该在北方,瓦剌、鞑靼,他都可以理解,唯独不理解为什么是辽东女真人。
不过既然陈策这么开口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傅元不认为陈策在这个时候还会无的放矢。
陈策道:“因为辽东女真人离北平太近了。”
此前大明也遇到过这样一次危机,那是土木堡之变,当时瓦剌人是从宣大入关的,一路要走很远才能兵临北平。
换言之,只要皇帝不作死,不去带着兵亲征,当初的瓦剌人想入关几乎不可能。
就算入关了,一路也有很多守兵,足可以关门打狗。
但辽东不一样,山海关距离北平实在太近了,只要山海关被开了一道口子,大明危在旦夕!
傅元不解的道:“山海关为什么会被破?不可能吧?”
陈策道:“我不敢保证未来守山海关的人。”
傅元沉思片刻,很快便能理解陈策的用意,不由眯着眼,倒吸凉气。
这个王八蛋,他已经开始算计未来数十年后的事了!
他要把一切隐患全部消灭,他知道就算他死了,有他的这些学生和培养出来的人才在,兴许大明不会有事。
但未来呢?太子朱厚照之后呢,后面的后面呢?
这家伙,真是个操心的命啊!傅元也是服了,本以为他现在布局天下已经了不起了,但他还不满足,还要为大明未来考虑?
“你要怎么做?”
傅元问陈策。
陈策道:“你去辽东,想办法让女真人从辽东迁徙出去,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同化他们,将他们的种群不断分散在全国各地。”
傅元盯着陈策,无语的道:“真有你的!”
“这两个策略,不管哪个实现了,辽东女真人就再也聚不起来”
那时候他们便对大明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
傅元叹道:“我知道了,明天我便去辽东……不过我一个人能做什么?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吧?”
陈策摇摇头,道:“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派内厂的探子去协助你,有任何事你可以使唤他们。”
傅元:“?”
“你就不能想办法给我弄个官?”
“不方便你行事……也行,内厂还缺个指挥佥事,等你去辽东,我将令牌交给你。”
傅元也是服了,我说当官,是当文官啊,你让我当内厂的官?这不是被文官那群吊毛踩在脚下?
陈策道:“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样不才能衬托出你的能力么?”
“怎么?没信心?认为厂卫就斗不过文官?”
傅元冷笑道:“你成功的激起我的兴趣来了……对了,内厂指挥使是谁?”
陈策:“我。”
傅元:“……”
贱人!
“王兄。”陈策自然也不会落下王务弼,道:“西南需要一个坐镇的人,你将来要替朝廷镇住整个西南。”
王务弼点头:“好!”
陈策不再打扰他们,背着手来到了秦紘他们这一桌落座。
“纯简,不用陪我们,我们再喝会儿酒就走。”
秦紘开口。
这些老伙计都是朝廷肱股之臣,也是弘治皇帝的左膀右臂,可现在他们都垂垂老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致仕。
这段时间,这群尚书们对自己不少帮助,朝廷上很多事他们都暗中帮扶陈策,虽然他们没说,但弘治皇帝都私下告诉了陈策。
陈策很感激他们。
“我陪你们喝一杯!”
陈策不喝酒,但这个时候为了敬重也好,为了感恩也罢,这杯酒无论如何要喝。
秦紘几个人劝不住陈策,只能含泪陪着陈策喝了一口。
“纯简!好好活下去!”
秦紘和徐贯几人开口,尽管一辈子阅历无数,也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景,此时依旧忍不住落泪,旋即缓缓齐声,长长叹口气,然后背着手离去。
陈策目送他们离开,最后才一步步来到了朱厚照的桌上。
刘瑾、李珍、魏文礼三人忙不迭起身,自觉退到一旁。
“小老弟,我太开心了,你终于成婚了,哈哈!”
朱厚照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今年满打满算不过才不到十四岁,古代的孩子都早熟,更何况他是皇太子。
十几岁的孩子,贪玩顽劣不是正常么?可陈策剥夺了朱厚照这一切,他已经褪去最先的顽皮,变得沉稳了许多。
这其实不是陈策想看到的,但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未来大明的主人,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陈策脸上泛起笑容,对朱厚照道:“太子殿下,谢谢你。”
朱厚照指着自己,不解的道:“我?干嘛谢我啊?”
“哦,哈哈,今天我帮你婚礼操持的漂亮,所以小老弟你感谢我对不对?”
陈策摇头道:“不是,如果没有太子殿下的善心,我五年前就该死了。”
“说这个干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朱厚照不高兴,道:“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了,什么生啊死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