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御前广场,细雨点点滴滴落下,空旷、萧索。
陈策的背影渐行渐远,弘治皇帝将眸中泪花擦干,深吸一口气,呆滞的凝望着广场上那一副并不算高大的背影。
他在用命守护这座江山天下,他在用命去调教朕的儿子。
这如何不让弘治皇帝动容落泪!
他无怨无悔,不求回报,不显山,不露面,就那么默默地站在帝国的角落内,那么不起眼,但做出来的每一件事,又那么耀眼闪亮。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现在已经开始为他死前铺路,将他这些年做的一切,全部交代清楚明白!
任凭谁看到了这一幕,会不动容?会不落泪?
就在弘治皇帝感伤落泪的时候,陈策又折返回来,恰好看到弘治皇帝落泪一幕。
“皇上。”
弘治皇帝:“……”
“雨势大了,落在朕的脸颊上了,呵呵。”
“还有事么?”
陈策也没拆穿弘治皇帝,微笑着道:“还真有一件事忘了和皇上说。”
“什么啊?”
陈策道:“早日让太子殿下成婚吧,他也该长大了。”
弘治皇帝道:“哦。”
陈策想了想,对弘治皇帝道:“这下我真走了哈。”
言下之意,你可以好好哭了。
弘治皇帝刚酝酿出来的情绪,被这臭小子弄的又哭笑不得,微微哼了一声!
陈策自然是希望早点看到朱厚照能成婚生子。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按照历史记录,这家伙是没子嗣的,大概率是和后面玩心太重有关系。
现在早点让他成家立业,也能收起几分贪玩的心态。
……
东宫。
“爷呀,您这一天都没吃饭了,这可不行呀。”
刘瑾在一旁劝说朱厚照,自从昨晚从陈策婚礼回来后,朱厚照便茶饭不思。
朱厚照咬牙道:“少啰嗦!让你派人去找方外仙人,你找到了没有?”
刘瑾:“……”
太医院的院正都对陈策的病束手无策,找谁管用啊?
找来找去,最后依旧被人骗,有什么用呢?
刘瑾小心翼翼的道:“爷呀,您别揪心了,生死有命,陈公子他命不好,老奴知晓你心里不是滋味,老奴也是如此。”
“要是陈公子知道您现在这样,肯定心里也不舒服的啊。”
朱厚照大怒道:“你放屁!什么叫生死有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派人继续去找!高手在民间,一定有偏方古法能救小老弟的命!”
“给本宫掌嘴!”
刘瑾赶忙扇着自己的脸颊。
朱厚照怒道:“本宫让你用力!休要做戏给本宫看!”
刘瑾知道朱厚照这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怠慢。
可他心里委屈呀,若是陈策那病真的有的治,老奴能不去找人么?
可翻遍了那么多古籍医书,老奴也没发现一点只言片语说能治痨病的啊。
谷大用此时慌忙从外走来,他瞥了一眼正在掌嘴的刘瑾,赶忙对朱厚照道:“爷,好消息呀,好消息!”
“老奴找到一人,他祖籍云南,说他们那儿就有人用古方子治过一名痨病之人!”
朱厚照双眸陡然瞪大,道:“当真?快去将人请来……不,本宫亲自去瞧瞧,快带本宫去!”
刘瑾赶紧道:“太子爷,这定是骗子,您莫要上当了,此前那么多骗子都……”
谷大用打断刘瑾的话,道:“刘公公这叫什么话?”
刘瑾沉默了,他盯着谷大用看了一眼,没再开口说话。
谷大用很明显是要和自己争权了。
好,极好!
陈公子还没死,这些牛鬼蛇神就开始跳出来讨好太子了。
如果谷大用真能找到治疗陈公子病的人,刘瑾什么话都不会说。
但他哪儿能不知道谷大用什么意思?他不过只是抓住了太子的心态,故意用此法讨好太子罢了!
刘瑾现在只要去将这些事告诉陈策,陈策一定会收拾谷大用。
但他自然不敢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他是太子的人,虽然太子和陈策情同手足,但背着太子去传话,这依旧会令人生厌。
他就静静地看着谷大用作死,你这点伎俩,咱家都看得清楚明白,你以为陈公子看不到?
你还是不了解陈公子。
你不知道他最讨厌什么人,你这是在利用太子爷的弱点讨好太子爷,这可是大忌讳!
你一定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是吧?
你以为自己看穿了太子的弱点是吧?
等你见到陈公子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可怕了!
虽然刘瑾是朱厚照身边最得宠的太监,但东宫还有几名太监也在蓄势待发,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取刘瑾代之。
不过刘瑾也不慌,这群太监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
东厂。
钱宁在此等候了许久。
他本是云南一名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幼孤苦无依,最终认了内宫太监钱能做了义子。
钱能虽然只是宫内一名普通的太监,但他的兄长钱福可是位高权重的御马监掌印。
谷大用能替钱宁牵线搭桥,很显然他投靠了御马监太监。
钱家可是一门四人才,兄弟四个都在宫内当太监,十二监都有他们的人,唯独东宫没有。
所以他们也要为自己未来布局,这才将钱宁想办法给送到东宫伺候太子。
钱宁这些年在东厂经过培养,不仅武技高超,还拥有非凡的箭术,口齿伶俐,懂得察言观色,十分聪慧。
朱厚照在谷大用的搀扶下,小跑来到东厂。
钱宁赶忙跪在地上,恭敬的给朱厚照磕头,道:“卑职东厂小旗官钱宁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朱厚照赶忙伸手去搀扶钱宁,道:“你莫客气,你快告诉本宫,你老家有人治好了肺痨病对吗?”
钱宁恭敬的道:“回太子殿下,是!”
“不过那已是十年前的事,我们村落有一名游方的老郎中,给家叔开了一味药,家叔本气数已尽,却生生又活了十余年。”
朱厚照双目陡然瞪大,道:“快,快告诉本宫,那个游方的老郎中,在何处?”
钱宁恭敬的道:“回太子殿下,卑职也十余年没见着了。”
朱厚照忙不迭问道:“你可知他的样貌?快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