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倒也非池中之物,明明手中一个筹码都没有,还妄图跟他讲条件,说的却有理有据。
谢怀则没生气,居然还笑了:“你今年不过跟我女儿一般大,只有十岁,就想着娶妻的事,不觉得太早了吗?”
赵辉却理直气壮:“我喜欢蘅儿,我从小就喜欢她了,我知道,这辈子我是没什么机会的,现在不抓住,以后怕是更难跟蘅儿匹配。”
谢怀则冷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有勇气,不过,我不同意。”
谢怀则看着他,心平气和:“蘅儿是我的女儿,她将来想要嫁什么人,都要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我绝不会用她做筹码。”
窈窈,蘅儿,是他的软肋,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冒犯他们,包括他自己。
“而你,我自然有千百种手段,让你屈服,你那母妃,可还活着呢。”
赵辉面色巨变,他的母亲是先帝醉酒后临幸的女子,生出他时,先帝都去了,太后厌恶他们,虽然留了他们一命,却没给他母亲任何封赏,即便生育了皇子,也是宫女王氏,说出来,甚是丢人。
“老老实实做你的皇帝,你知道该怎么做,至于蘅儿,不该你肖想的,不要妄想。”
谢怀则冷了脸,他现在看着,任何想要接近他女儿的,都是不怀好意,而他是昏了头,才会想要把女儿嫁给赵氏皇族。
一个要被他赶下皇位的家族,注定会有世仇,蘅儿凭什么要嫁给这种丧家之犬。
陛下还未下葬,新皇便已登基,而昔日那低微的宫婢,作为皇帝之母,也成了太后。
先太后气的要命,却无可奈何,就连一向骄纵蛮横的泰山公主,也察觉到风向的转变,买她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没了皇帝这个大靠山,她这个公主也威风不起来。
毕竟新皇虽也是她亲弟弟,可她没少欺辱他,而没了皇帝这个靠山,她还如何能骄纵的起来呢。
新皇,可是完全唯谢怀则之命是从,他自知是傀儡,就做好一个傀儡该做的事,宁可吃喝玩乐,也绝不插手政事。
不管赵辉是假装的,还是真的有自知之明,谢怀则都并不在乎。
次年二月,韩将军阻击后元于廓尔喀草原,虽然将西域都护诸城夺了下来,却也损失惨重。
而谢明徵大放异彩,仅带一千骑兵,便将准尔喀汗王五万大军打了个七零八落,追击准尔喀汗王,甚至追击到了阿拉善山口,斩下准尔喀汗王的人头,为大临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大临举国沸腾,朝中甚至将谢明徵比作昔日的骠骑将军霍去病,认为其是天降英才,大临军神。
如此不世之功,谢明徵年不过十六,就被封了二品大将军,单独领一兵。
再一年,吐蕃进犯,要求大临降公主和亲,因为征羌奴之事,国库空虚,群臣以为选一宗室女和亲,好换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谁知吐蕃认为,宗室女乃是敷衍,竟将公主斩杀于阵前,指名道姓,索要泰山公主,太后几乎晕厥。
谢明徵站了出来,极力反对嫁公主和亲,赵宁如海以为,谢明徵是回心转意,舍不得她,深夜出宫到了谢府,想要求谢明徵一个答案。
谢明徵哪里是为了她,分明是觉得大临乃天朝上国,居然被吐蕃蛮子欺辱到头上来,实在叫人愤恨。
十七岁时,他终于心满意足,得了朝廷敕令,挂帅迎战吐蕃。
此战所有的银钱,都没用国库,完全是卫婵给他筹集来的,他大败吐蕃王,不接受称臣,斩杀吐蕃王,朝廷设立藏区都护府,并认命办事大臣,每任吐蕃土司都要经过朝廷册封。
如此大临完成大一统,好似已然达到顶峰。
谢明徵十八岁,便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父子两人一文一武,把持朝政,这江山早已成了谢氏天下。
永成帝赵辉下了罪己诏,请辞皇帝之位,让位于谢怀则,谢怀则不允,两人三辞三让,谢怀则才勉强答应,永成帝退位,朝中竟无一人阻止,赵氏皇族全族安静如鸡,完全不敢反抗。
谢怀则登基,改国号为周,封赵辉为永王,享朝廷赡养,爵不递减,也算是给足了这位末帝面子。
而如此平和的换了国祚,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大临便成了大周,可一切都如往常,平和又富足的生活,谁会不开眼,去骂新朝皇帝的不是。
而且这些年,就算底层百姓都知道,谢家国公的仁政,谢家世子的神勇,反而是永成帝,完全说不出,此人有什么政绩。
谢怀则登基后,封了妻女,便迫不及待让位于儿子,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就成了太上皇,叫谢明徵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
谢明徵成了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昔日的泰山公主,如今永安郡乡君的府邸,翻箱倒柜,将那只项圈找了出来。
赵宁如刚开始还以为自己要被纳妃,还欢欢喜喜,看他土匪样子,看着又像抄家,以为大祸临头了,而万万没想到,谢明徵什么都没做。
“你,你,在做什么?不,是陛下……”赵宁如依旧改不过口来,这种一夕之间的剧变,叫她接受不能。
谢明徵拿着项圈,神色满意:“你抢我妹妹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以后见了我妹妹,三跪九叩行大礼吧。”
要不是顾忌名声,得善待前朝皇族,他非得把这女人暴打一顿,押着她跟妹妹赔礼道歉。
“就是为了这个?”赵宁如惊叫出声,满脸绝望。
不过是抢了谢明蘅一只项圈,他竟记着仇到现在?
“你以为是什么?”谢明徵冷哼一声,理也不想理她。
儿子这种举动,叫卫婵都大跌眼镜,她还真以为,儿子是对赵宁如上了心,新朝皇帝和旧朝公主,要来个虐恋深情呢,还准备要阻止。
没想到,就是为了给蘅儿寻那只被抢走的项圈。
赵宁如满脸绝望,她还想靠姻亲关系,为赵家翻盘,至少新朝的皇子皇女,得流着一些赵家的血。
可谢明徵根本正眼都不看她。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发展。”卫婵也有点愕然。
“你还想要怎么发展,难不成真叫徵儿娶了那个骄纵的女人?”
“哈哈,我还以为能看到孩子开窍,结果还是……”卫婵有点失望。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尊位也到手了,我们的徵儿蘅儿,都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没人敢欺负他们,你是不是,也该看看别的?”
“别的?看什……”卫婵的话,被他堵在口中。
很深的吻,温柔的占有,深入的侵蚀,让卫婵气喘吁吁,这还是外面呢,都老夫老妻的,儿子都要娶妻了,这是做什么。
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容易脸红。
谢怀则眸色幽深,擦去她唇边的水痕,揽她入怀:“你不是说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我陪你去吧。”
“可是徵儿和蘅儿……”
“有什么好可是,徵儿是大人了,不会照顾不好妹妹,快快答应,若是不答应,今晚我可饶不了你。”
又来了,都四十了,还一身牛劲往她身上使。
就这样,互相陪伴着一辈子,不论去哪,好像都挺好。
卫婵嗯了一声,靠在他怀中。
这个午后,真是温暖又平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