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宗守渊要和年荼重新拜堂的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想到能钻的空子即将被补上,小白猫急得团团转,绕着年荼左右踱步。

相识至今,一起生活许多年,年荼几乎没见过他这般不稳重的模样,感到十分稀奇,偷偷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将他抱进怀里,安抚地顺毛摸了摸。

到底是年轻,十几岁的皇帝陛下,情绪还做不到那么内敛。

年荼亲了亲他毛绒绒的脸蛋,把小猫咪亲得晕晕乎乎飘飘欲仙,而后却冷静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

“我的身份不适合进宫,会落人话柄。”

君夺臣妻,说起来实在不好听,传出去对他们三人都没有好处。

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刚刚好。空凛的兽形也很适合偷偷摸摸混进国公府,时不时来找她偷情。

谈空凛不满足。

有机会做大,谁又甘心做小?

奈何年荼的心坚如磐石,任凭他撒娇打滚软磨硬泡求了几次,都不肯松口答应。

被拒绝了几次,小白猫垂头丧气地蜷缩在年荼膝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你乖一点”,明知这是一只演技满分的小绿茶猫,年荼还是忍不住心疼,温声哄劝,“要顾全大局。”

倘若谈空凛的皇位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内忧外患,她倒也不介意名声好不好听,可以随他进宫。

但眼下宝亲王的事情尚未料理干净,有敌人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她不希望伴侣们因为争夺她而变得声名狼藉,落得个昏庸无道的罪名,失去民心。

年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与变回人形的皇帝陛下厮混了一番,枕头风努力地吹,终于劝得他放弃了夺她入宫的念头。

偷过腥的猫儿惦记肉味,自此更加频繁地出入镇国公府,仿佛要把没有名分的委屈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回来。

宗守渊自然觉察到了那些毫不掩饰的痕迹。

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开始逞凶斗狠,将年荼当成了战场,都想在她这里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强。

年荼深受其害。

她甚至有些犯怵,一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喵喵叫声,就不自觉地腿软。

清晨。

天上飘了些小雪,纷纷扬扬织出清冷的白。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婢女们一边分工清扫院落,一边小声聊天,谈笑间呼出团团雾气。

直到近晌午雪才渐渐停住,听见屋内传来动静,几个婢女放下手中活计,“夫人醒了!”

年荼由她们伺候着洗漱,将头发梳成发髻,脑袋还有些发懵。

她今天竟然睡到这么迟。

没有小猫咪在窗外叫醒她,她反而感到不习惯。

“棉花糖没来吗?”

她这样一问,婢女们也觉得奇怪,“是没来。大概是因为下雪了吧。”

这个理由着实有些站不住脚,毕竟之前那只粘人的狸奴风雪无阻,日日都要来找夫人,这点小雪又岂能成为阻碍?

可除此之外,她们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

没有小猫咪咪呜呜的撒娇声做配菜,年荼的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看账本的时候,她也有些心神不宁,盯着一个数字看了半天,连笔墨洇湿了纸页都不知道。

工作效率极低地又磨蹭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放下账本揉了揉眉心,决定出去转转。

不料刚一踏出房门,就有人来向她通传,说是宫里头来人了,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顺喜公公求见她,正在前院候着。

年荼微微一怔。

和谈空凛偷偷摸摸在一起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走正规渠道通传。

她不想让小猫咪等太久,没有耽搁时间,换了一身适合见客的衣裳就直奔前院而去。果然看到顺喜的身影,却没看到熟悉的小白猫。

前院没有其他人,似乎已经将闲杂人等清了出去。顺喜穿着宫中内侍的服饰,规规矩矩地站着,正与阿隆说话,一见到年荼,立马行大礼问候。

“夫人”,他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似有悲痛,又似有愤怒,“陛下昨夜遇刺……”

!!!

年荼瞳孔骤缩,心脏狂跳起来。

遇刺?!

只两个字,就搅得年荼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她顾不得什么形象,快步上前,揪着顺喜盘问,“他怎么样?他伤到哪里了??他……”

“冷静!夫人冷静!”,顺喜都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陛下伤得不重,并无大碍。”

陛下文武双全,身手敏健,那几个刺客甚至没等到御前侍卫出手,就已经被陛下反击治服。其中一个刺客当场伏诛,余下的同党没能成功自尽,正在审问幕后主使。

而谈空凛亲自收拾了这些人,自己不能说毫发无伤,却也只左臂上被划出一道半寸长的小伤口而已。

当然,顺喜是不能完全对年荼实话实说的。

他领了陛下的命令来,要将年荼接进宫。自是对刺杀一事进行了充分的艺术加工,多用夸张手法,言语生动,将陛下与刺客搏斗的过程描述得惊险万分。

年荼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眉头蹙得紧紧的。

就连阿隆都被唬住,脸色难看,“这些大胆逆贼!我这就去禀报主子!”

“……”,顺喜偷偷擦一把汗,“是、是该知会宗小将军一声。”

刺客虽已抓住,但事情尚未结束。要揪出幕后主使,还得陛下同宗小将军仔细谋划才行。

但他现在过来,不是为了这个。

“刺客惊扰陛下,以至陛下夜不能寐,难以安枕”,顺喜叩首道,“所以奴才斗胆,想请夫人入宫一趟。”

阿隆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了,“……”

他就说有哪里不对劲。陛下遇刺这么大的事,不先通知主子,反而来求见夫人,果然心思不正。

年荼却没想那么多,直接答应,“好,快走吧。”

她已被担忧占据全部心神,满脑子都是小白猫泪眼汪汪可怜巴巴的模样,甚至忘了收拾行囊,步履匆匆,走得比顺喜还快。

顺喜一路小跑地追着她,勉强跟上速度,临到马车附近正要跪下去让年荼踩着他上车,年荼却已手脚并用地自己爬了上去。

“……这、唉”,顺喜迟了一步,只能讪讪陪笑。

要是夫人发现自己被骗了,陛下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不敢细想,只在心底暗暗祈求,但愿别迁怒于他,他一把老骨头,承受不来。

镇国公府深受帝王器重信任,御赐的宅邸到皇宫距离很近,但年荼惦记伴侣,一颗心像是长了草似的不安宁,嫌路太远,嫌车马太慢。

进了皇城就得换乘轿辇。马车停下,年荼掀开帘子正欲跳下车,看到面前地上跪着的人,不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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