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十载光阴,与‘左山河’的对话,要叫..洞天如雨坠人间!

大昭,桐叶州,涅槃山!

乌云密布,千里阴霾笼罩,暮色沉沉,似有风雨骤雷凝于其中。

“是你?”

“等等。”

“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本座从未听过的‘真武王’”

“便是你?”

白衣赤足,不过‘真人修持’,却隐隐间有一股子超越了第四步修行的青年,披着昔日生死山河宗左山河的皮囊,

看着原本漫山遍野,围得涅槃山是水泄不通的十府刀兵。

随着眼前这威严持重,披甲执剑,仿若神明的李踏仙辅一登场,便从山呼海啸的兵阵之势,齐齐后退。

不仅如此。

那些将官、甚至是立足真人,已是山颠的‘存在’。

比如那先前与他隔空对峙的什么‘十绝关主’李玄宗,以及几个号称是西北祖庭,道统之首的‘剑仙观主’、‘丹霞山主’等辈,皆对其目露一缕恭谨,后退之时

当下,便不由眼神一凝,随即道:

“呵”

“这么看来,本座当年,还真未看走了眼。”

“只是可惜”

“我涅槃宗的后世传承,出了‘左山河’这一个异类,还成了势,本座当年正逢虚弱,他全力出手,我确实留不下你。”

“但现在看来”

“当时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应该将你留在山门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谁能料到,十载前不过崭露头角的毛头小子,竟能成为这个末法时代‘五州二海’的最后赢家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沉封的这几年,本座与你这好师傅‘共处一室’,才方知”

“你的身上,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秘密。”

“好徒孙,你到底继承了哪一尊‘古史’之前的仙神,又或是哪一尊大能存在寂灭归墟之后的转世,才有这等从无到有,推法创道之能?”

此言一出,往昔识得这一副皮囊之辈,皆是哗然。

出身桐叶李家,曾数上涅槃,为季夏这一世兄长,也是如今硕果仅存的‘桐叶公’一脉嫡系的李玄宗,当下更是拧眉:

“阁下顶着‘左门长’的身躯,是否太过猖獗了些。”

他忍不住说了一嘴,就像当年替着‘李踏仙’说了几句公道话,这才能在后来,成为桐叶李家分崩离析之后,唯一保全性命与地位之人。

但这一句话,却叫王降龙双眼闪烁,虚室生电,一刹那胸腔似有闷雷震,发出轰鸣隆隆响!

随即拊掌轻轻一扫,背后便如有‘神龙’法相威临,一口长气吁出,顿时间好似一座太古神岳倾斜,直压‘李玄宗’而去!

这是‘神念’上的交锋,仿佛

要直接将他内景地凝聚的‘天门’,蕴养的‘神念’碾压成碎屑!

“猖獗?”

“后辈,当年‘镇世道君’都未彻底降伏了我,依旧叫我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可是连仙神都能打杀的人物!”

“他都未必敢在你这个境界,这般直呼于我,你又算个什么?”

“如今,他入了轮回,归于寂灭,如今还不知沦落在了哪个角落,成了凡夫俗子,而我道行依旧!”

“只需天地灵潮归来,我便依旧是‘神仙中人’,是第五步的地仙!”

“第四步真人,放在八百年前,你可知,以你第一次洗礼的境界,连坐在本座宴席的末尾,都尚且不够!”

“要放在往昔定要擒下你,经涅槃火炼,焚魂灯烧,叫你真灵不复,难入轮回,才能抵了这冒犯之威,但现在”

“只取了你性命,叫你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已是慈悲!”

言罢,一盏盏如若琉璃般的赤紫火焰,凭空悬浮于连绵山峦,配上万里阴霾无云,王降龙白衣赤足腾身,原本的‘仙气飘飘’,平白无故,便染上了三分妖异。

这般桀骜与骄狂

直压得李玄宗豆大的汗滴自额头落下!

还未抵上三分,便被这‘神念’的交锋,彻底击溃了去。

真人之后,更高之境,或许一个念头,一个眼神,便有可能决定了胜负。

更何况

是王降龙这等,早在八百年前记载里,便传承了天外‘上古邪魔’衣钵,可与最古老的仙神传承大派交锋的‘求法者’巅峰!

“涅槃渡世真焰,传自界外一缕真意,有‘不朽不灭’之意,乃是凡间不存的‘术法’,是一切所谓的‘武道’,都永远触及不到的程度。”

“整整数年,本座神念逐渐复苏,终于在这一场与‘左山河’的神魂交锋中,占了上风,暂且掣肘了掌控权。”

“才能得以在不曾支撑‘求法者’的时代,以第五步的神念,驾驭第四步的肉身,显现人间。”

“本想出世之后,好生蛰伏一段时间,待到借体还魂,彻底恢复之后,再行打算。”

“但却未料到本该是灵潮复起,大乱之世的西北域,竟然早早便一统了去,叫我才刚出门,便‘举世皆敌’。”

“但”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教唆‘手下人’,与一尊曾经货真价实的求法者为敌”

“实在是,自寻死路。”

“此次,便降下此真焰,叫你十府刀兵,诸多附庸化作灰烬,填补于我,叫你明白,凡与仙的差距,如若天堑。”

“也好在日后,匍匐于我座下,供上‘道果’,为我驱使。”

王降龙平静的看着天边赤紫真焰,如若天火洒下,额头有一枚烙印熠熠生辉,好似独坐高台,主宰众生的神灵,但是————

锵锵!

就在那神念压服了李玄宗,随即召出‘术法’,要一夕焚尽十府刀兵,所见所望的一切,从而酝酿‘涅槃劫’,运转生死涅槃功,加速恢复的王降龙

话音刚落。

先是一声‘铮鸣’剑音!

随即一道照彻真空的骇人气机,看不清神形,便已撕开枷锁,直冲凌霄!

嗡!

虚空‘涅槃渡世真焰’晃荡了下,如若烛火,竟忽明忽暗了起来。

而后

当那宛若‘剑华’之气,好似星河倾泻,倒挂天边,从季夏鞘中划出,凡过境处,那原本就连真空都能焚尽的涅槃真焰

竟一寸寸的,被扑灭殆尽!

细细看去。

那破尽了王降龙术法之物,赫然是一柄‘出鞘宝剑’!

待到从季夏鞘中破空飞出,于长空足足蓄势十里,倒挂了半边银河气后

此剑宛若褪去了尘封已久的腐朽,展现出了属于它摧山断海的锋芒,在王降龙尚且惊愕的刹那,一剑,仿若斩于神魂之上!

十方天宇焚烧的涅槃真焰被季夏一剑斩灭。

那‘北帝剑’被他祭炼了两年,辅一登场显威,便立下如此奇效,叫季夏不得不感慨。

一剑递出,不斩肉身,却能于神魂、真灵铭刻道伤!

普天之下,凡境兵器,岂能比拟、媲美?

逢此时,风高怒嚎,北风呼啸。

才刚出世的王降龙,面上青白交加,表面未曾受到分毫伤势,但

他的面色,却是‘倏忽’转化,好似神魂当空,硬生生受了季夏这一剑,而后逐渐浮现出了‘挣扎’神色,开始捂着头,狰狞莫名:

“下去,给本座下去,冥顽不明!”

“我借你之躯壳,未来带你见识一番‘仙神果位’,当是你这一辈子,都见识不到的造化,为何”

话语未落,他的眸子便化作了幽深寒潭,尽显平静,与之前的狰狞、急躁截然不同。

顿时间,叫所有认识这一副皮囊的人物,比如季夏、李玄宗、曾见过‘左山河’野茅山上统一东西强门之威的武夫、军中高手,同时心中凛然,有一股子熟悉感油然而生。

隐约知晓,那个‘大缉魔主’前半个时代,曾威震天下的第一真人似乎回来了。

果然!

下一秒。

“道不同,不相为谋。”

顷刻间,似有元神白日飞升,蒸腾化作氤氲,宛若平地起惊雷,运转了玄功,那是

“元神涅槃功”

季夏看着那似曾相识,被他‘人间演道’点化出的的一门‘半术级’功法,突兀抬头,召出了北帝剑,眼眸探究:

“左门长?”

与王降龙神念共同栖居在自身躯体内的左山河,闻言温和一笑,抬起首,看到了与曾经截然不同,已经彻底大事已成的季夏,眼眸赞许:

“你这一剑,胜过我八载之功。”

“本来我与王降龙之间的博弈,已经渐至尾声。”

“虽说我神魂仍在,但以他‘求法者’的神魂体量,就算身躯不在,只余神魂,也不是曾经初证真人的我,可以匹敌的。”

“所以这一具身躯的掌控权,早已大权旁落,几乎沦为他手,就算是曾经我参悟出的‘道化气身’,也险些作了他人嫁衣。”

“但幸而。”

“你这一剑,斩在了他的神魂之上,叫他的掌控出现了‘缝隙’,刚巧叫我抓住时机,将这几年‘鸠占鹊巢’的一切,都重新夺回了大半。”

越是说着,他的身躯越泛着光华,整个人都几乎是要‘羽化飞仙’的一样,叫季夏提剑上前,眉宇一凝:

“那不是好事么?”

“门长,如今我已定鼎‘五州二海’,立国大昭。”

“曾经被你遣送下山的那几位师兄师弟,如今也位列公侯,皆可为开宗立派的一门之长,门下人才济济。”

“只要你重竖旗帜,生死山河宗,便依旧还是天下第一玄宗!”

“既夺回了身躯掌控之权,不妨出山,做这‘新朝国师’一职!如何?”

季夏上前,仔细查探左山河的状况,再看到他隐约有与数年之前,自封‘涅槃山’一模一样的征兆时,不禁拧眉。

但左山河却摇了摇头。

当他听完季夏的言语,先是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而后肃然开口:

“将衣钵传于你手,确实是我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断。”

“但”

“一尊曾经位列‘求法者’巅峰的人物,他的神魂、真灵,哪里能有这么好抹除。”

“更何况,这几年王降龙为了谋求重新出世,几乎与我的神魂、身躯,化作了一体,本来不出意外,我必定会被他抹去,但是”

“此刻,却出了你这一个变数。”

“如若我不强行运转‘元神涅槃功’,再效仿几年之前,趁他不备,与他做过一场,彻底夺回身躯,并且强行炼化了他。”

“那么等待我的,必定是再一次被他吞并。”

“在此之前,我若出世,或许将是祸患,所以我唯有沉寂于‘洞天’之内,与他博弈个十几、甚至数十年,才能确定,究竟是我赢,还是他赢。”

“只可惜他的那一门‘涅槃渡世真焰’,乃是可以作用于神魂的‘术法’,我没有同等级的手段,当年就是被此焰焚烧,连元神涅槃功都不能抵挡,才被他趁虚而入。”

“此次他虽受了你一剑道伤,但却依旧存在,而且潜藏在了我神魂的最深处,你若要抹杀他,且不说能不能真将他炼得‘魂飞魄散’,在那之前,我一定是不复存在了。”

“此魔拿捏人性,算准了你不会杀我,被逼无奈,才叫我夺回了主导之权,意图在往后岁月,卷土重来,我若不拼死一搏,必定是温水煮青蛙,被他活生生炼化了去。”

“不过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哪怕拼着自爆了‘元神’,身死道消,我也不会叫他再一次降临,威胁到你的‘大昭’,与整个世道。”

说罢,左山河眸子流露决然,就要再一次沉封山中。

季夏沉默片刻,抬起手指,分化出了一缕‘北帝剑气’、一朵‘涅槃渡世真焰’,交予了左山河:

“我察觉到了门长的神魂,所以那一剑,确实留了手,不然”

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

随后

便将这一道剑气,一朵真焰,封存在了左山河的内景地中。

看着左山河‘骇然’的瞅着那一朵‘涅槃渡世真焰’,季夏轻笑了下:

“但就算这样。”

“我也不能叫他赢。”

“而是要让”

“门长你,笑到最后。”

“你不是没有‘术法级’的抵挡手段么?”

“那么现在有了。”

“这一缕剑气,传自仙神,来历深远。”

“这一朵‘真焰’乃是我以我自身的演道之法,所推演出的‘涅槃渡世真焰’,就如他所言,可焚尽一切,甚至真空神魂,自然也包括了‘求法者真灵’!”

“我要让你用他自己引以为傲的术法,为他彻底送葬。”

“他既想炼化你,”

“那么”

“我觉得以门长的造化,你炼化他,亦未尝不可!”

季夏一拂袖袍,气机震荡一个刹那,使得天边乌云都抖动了下,拨开云雾,照来了一抹光亮。

晃得左山河一个愣神,沉默了足足半晌半晌:

“如若这样,那么给我一甲子,不,半个多甲子”

“我的把握,便有五成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复杂:

“你现在到底修行到了何等程度?”

连‘求法者’都能不惧,甚至叫王降龙被逼到此等境地。

说实话,左山河已经看不透这个曾经险些横死的少年了。

“我要叫这天下的洞天,都并入凡世,化作福地坠落,而非高高在上。”

季夏语气平静。

“王降龙连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都不存在,你知晓这些‘飞天遁地’的地仙,有多强大吗?”

“你打不开洞天的大门,那么等到灵潮一起,他们的修为恢复,那么你哪怕有这等手段,也是敌不过的。”

“因为那些存活到现在的积年老魔,都是求法者地仙里的顶尖人物,只差一个‘道果’,就能堪比仙神!”

“你如何能!”

左山河瞳孔如地震,忍不住循着‘王降龙’的记忆,便开口,可话未讲罢,便看到季夏双目如矩,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

“但,这里不就有座‘洞天’么。”

“门长”

“可知晓如何在‘灵潮未起’之前,便打入这些洞天里?”

“不知,王降龙的记忆里,可否有?”

“门长久不出世,尚不知晓。”

“我与洞天,乃是‘道争’。”

“他们不陨。”

“走向寂灭的便就是我了。”

季夏指了指山下的涅槃山。

而左山河浑身泛着光华,看着自己曾经的山门,与‘涅槃宗’的洞天遗址已经彻底融合,化作为了‘洞天入口’。

沉吟了良久良久

“洞天乃曾经古老的‘天阙’坠落,所化的碎片筑造而成。”

“像是普通的凡级,大都是曾供奉的仙家‘大将’,了不起是一方‘天官’的主殿所化,按照规矩,只要有帝君法令、法器,再借以神秘的仪轨,便可以‘畅通无阻’。”

“关于仪轨,王降龙的记忆里倒是有,也不知涅槃宗是怎么收录的,但是这帝君法令、法器却是比天还难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

左山河刚想要摇头,然而————

他忽然抬头看了季夏举起了手中之剑,脑海里一个大胆且不可思议的想法,缓缓升起:

“你该不会是要说此剑”

季夏笑而不语:

“踏破铁鞋无觅处,”

“门长,还请授我仪轨!”

“至于剩下的”

他倒持法剑,眼中神芒四射:

“便请你甲子年后,炼化‘地仙’功成!”

“再来”

“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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