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进行的极其顺利。

当星际战士伴随着战争机器一块杀进工业区废墟里时，并没有遭遇有效抵抗。

被白骑士之主一击摧毁的可不只是泰坦和那些能当要塞的工业设施，还有很多帝皇之子。

在推进时，死亡守卫星际战士只能在零星几个废墟里找到几个帝皇之子，然后格杀勿论。

暗鸦守卫的情报传进拉斯克耳中，战术桌上呈现的态势实时更新。

于是拉斯克得出一个判断，只有零星一些帝皇之子还存活着，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死去了。

战争从巷战变成废墟里的战斗，再变成扫荡作战。

泰坦们不再与同级战争机器对垒，而是轰炸任何有可能藏有剩余敌人的废墟。

骑士机甲们仍然伴随在泰坦脚边，并不单独作战。

秦夏也再未出手，用灵能视野观察着福格瑞姆。

原体又一次变换位置，去到切莫斯的某个地方，像是在逃窜。

切莫斯战役如今已到尾声，帝皇之子将被歼灭于这场战斗里，扫荡一样的工业区战斗也不再需要秦夏亲自上阵。

于是秦夏便直接在福格瑞姆附近打开传送门，进入其中，迈过风雪，来到堕落原体面前。

空荡漆黑的大厅内，原体端坐于王座上，俯视着自风雪中逐渐清晰的身影。

“你来啦。”

原体此时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如果秦夏在某一个时间点亲自来到切莫斯做客，就像去影月苍狼那边一样，那么他就会看到福格瑞姆坐在王座上，用极其友善且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再说一句：“你来啦”。

秦夏没有作答，环顾四周。

整个大厅是刚刚建起的，富丽堂皇，就是黑暗了一些。

人皮铺在地上。

骨头做成装饰。

王座旁边的钢琴则是血肉制成的，琴键是一条条被铁丝穿起来的舌头，即便没有人弹奏它，那些舌头也会自己弹跳着并发出哀嚎声构成的乐曲。

“我为你装饰的盔甲怎么样，好看吗？”福格瑞姆看着秦夏那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的身体。

然而秦夏仍然用灵能维持着伪装，所以在福格瑞姆眼中看起来还是穿着盔甲的样子。

“好看。”秦夏平静回应。

“好看就行。”福格瑞姆连连点头，“那是我的杰作呢。”

秦夏并不否认。

“我从神明那里知道了一切。”沉默几秒后，福格瑞姆笑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愤怒，“我知道本来会有多少兄弟像我一样堕入黑暗，我知道你拯救了他们。”

“你拯救了佩图拉博，莫塔里安，马格努斯，安格隆，还有荷鲁斯。”

“但是唯独把我漏掉了。”

福格瑞姆从王座上起身，一把紫色长剑在他手中凝结而成，紫色盔甲则是从身上长出来。

秦夏仍然笔直站立着，声音平静无波：“因为你是所有会叛乱原体中问题最小的那个，相对而言。你没有心理疾病，只有对完美的过度追求，而这种正向的追求我没法改变。我也曾经留意过你，当得知荷鲁斯令你远离信仰混沌的种族时我便放心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福格瑞姆走下通往王座的台阶，拄着剑，“马卡多曾经对我说，他感觉你跟帝皇在某一个历史阶段里一模一样，我说你更有人性，马卡多说那是因为你还没体会过分身乏术的滋味。”

秦夏沉默。

“切莫斯叛乱了。”

福格瑞姆话锋一转，看向大厅墙壁上挂着的切莫斯景观油画。

这个贫瘠的世界曾在原体的领导下有过一段时间的繁荣，油画记录的画面正是那繁荣之时。

“这个贫瘠的星球因为无法忍受征兵，无法忍受贫穷，无法忍受网道计划榨取为数不多的资源，所以叛乱了。”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切莫斯已经被午夜领主杀的十室九空。”

“这是你离开那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我违抗荷鲁斯的命令，准备回切莫斯，我要为我的人民，我的同胞伸冤！”

说到这，福格瑞姆忽然激动起来，一剑将整个大厅的柱子斩断。

“什么都没能改变，什么都没。”

“我的舰队在亚空间里遭遇袭击，我看到切莫斯人的灵魂在魔域里挣扎，混沌之神只给了我一个选择……然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完，秦夏打量福格瑞姆身体，目光落在那紫色长剑和盔甲上。

那紫色长剑就是科兹预言里斩下安格隆头颅的那把。

“我看混沌的种子早已种下，你手里的东西和切莫斯的悲剧相辅相成。”秦夏说。

福格瑞姆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接着又换了个话题：“你来晚了。在我的军团被你们袭击后去往切莫斯，途中有人策划了反对我的叛乱，大概两万多个人吧，这些畜生在此前的种种事情里保持沉默，直到我去切莫斯才反叛我。”

秦夏意识到原体在说的是帝皇之子忠诚派。

“你猜我把他们怎么着了？”福格瑞姆笑问。

“你把他们献祭了。”秦夏说。

福格瑞姆一笑：“所以你来晚了。”

原体眨眼间来到秦夏面前，接连挥剑。

秦夏很轻松的闪躲着，直到习惯原体凌厉急速的攻击，在又一次闪身之后抓住原体手腕。

剑距离秦夏的喉咙只有一毫米，福格瑞姆奋力下压却不得让剑锋继续接近分毫，这时他意识到秦夏已经在力量层面超过了自己。

勇武尊主这项力量赋予给秦夏的可不只是能一击削掉陆地板块的灵能攻击。

“你怎么不带伏尔甘给你造的长枪？”福格瑞姆全力与秦夏僵持，“用力”的笑着，“我花了两天时间给那东西改造外形，可漂亮了呢，就算给你当个装饰也会令你看起来光芒四射。”

秦夏看着福格瑞姆，眼神复杂。

“噢……对啦，你不擅长用任何武器，包括长枪也不擅长用。”福格瑞姆说。

“是的，我擅长徒手作战。”秦夏松开福格瑞姆手腕，侧身闪躲的同时一记上勾拳打碎原体下巴。

福格瑞姆踉跄后仰，忽然被灵能击飞，接连撞穿几道墙壁之后诡异的摔落在王座上。

秦夏扑过去对着原体一通拳击。

他本可以杀死尚未升魔的福格瑞姆，只要原体还没有升魔，那物质躯壳就是他们在现实宇宙赖以为生的根本，也是四神想要操控他们作为棋子的最大原因。

但秦夏还是想要做一点点尝试，在确保福格瑞姆无法逃离，色孽也无法直接将手伸进脆弱现实结构的情况下做尝试。

“你不能堕入混沌，无论如何！”

“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无论是我没有帮你做什么，还是切莫斯被摧毁了，你可以向你仇恨的人发起复仇但绝不应该堕入混沌！”

“你将万劫不复！”

福格瑞姆漠视着秦夏，在又挨了一拳后抬起头仰望天花板。

一种令秦夏感到悚然的力量出现在感知之中，他也下意识抬起头。

“你用帝皇之子里反对你的战士交换了什么？”秦夏问。

“我用他们，和自己，交换了……”福格瑞姆着重强调“自己”这个词，强调自己也是交易筹码之一，然后他抬起手指着天花板，“它们。”

秦夏恍惚半秒，低下头：“原来你已经没救了。”

“我以为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作呕气息只是来自于这两个东西。”秦夏低头看向盔甲和掉落在地上的剑。

他不再尝试什么，身体燃烧起白色火焰。

火焰将福格瑞姆吞噬。

“你已经成了色孽的一部分，你或许永生不死了，但你永远是它的奴仆，它的恶魔。”秦夏说。

……

亚空间裂隙释放出的灵能几何倍增长。

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灵能被秦夏被动吸收过滤，但灵能的存在会导致现实结构强度下降。

种种超自然现象在虚空以及整个切莫斯上蔓延。

先是大量舰船自恐惧之眼中涌出，而后是恶魔降临到切莫斯上。

现在和未来交迭。

两艘帝皇之傲号同时出现在战场上，而其他类型的帝皇之子军团战舰也能在虚空中同时找到一模一样的两艘。

本就需要和帝皇之子鏖战好一阵子的忠诚派舰队完全不可能抵挡住对手，莫塔里安果断下令撤退。

“让秦夏把所有人传送回来！”莫塔里安指着大图书馆馆长特提斯咆哮下令。

特提斯一直待在坚忍号旗舰里，负责指挥暗鸦守卫军团的智库协助进行虚空战。

如今在被原体下令之后，特提斯立刻联系白骑士之主。

在让灵魂触及亚空间的瞬间，图书馆馆长打了个寒颤，因为他感知到星系中所有灵能者都处于白骑士之主的庇护下，否则所有灵能者都将在异状突现之时变成恶魔进入现实宇宙的渠道。

“备用计划！”莫塔里安又向舰长吼叫。

他已经提前考虑到会有其他舰队掺和进切莫斯之战的情况，不过考虑的是其他叛变军团，而不是又一支帝皇之子军团舰队。

虚空战中的撤离往往要比陆地战中的撤离难几百倍，慢几百倍。

庞大舰船需要转向，需要交替掩护。

在莫塔里安焦急的等待秦夏返回时，乌斯兰忽然进入指挥甲板。

“友军到了。”乌斯兰说。

这个消息立刻让原体在此时的焦虑缓和。

网道光芒亮起。

乌斯兰的舰船带领着两支新舰队出现在虚空里。

一支是第七军团帝国之拳的舰队。

另一支则是第十一军团的舰队，这支舰队庞大到让帝国之拳舰队看起来就像护航舰队一般。

新来的两支舰队一出现，就足以让正进行虚空战的所有人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必然以帝皇之子全灭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