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吵嚷一团,向桉一手捧着茶杯,一手食指轻扣桌案,片刻,她扣响桌案的某一下猛然大力,发出一下不大不小的敲击声,屋内几人闻声瞬时安静。
向桉抬掌虚勾,小汝了然附耳靠近,然后就听她道:“将适才你听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瞎编给她们听听。”
小汝眼前一亮,是了,既然这几人无论如何不敢说,她又没听完全,那她就根据她知道的往让她们能人头落地的方向瞎编,说错了这几个婆子为了小命自会纠正。
方向明了,小汝嗓子一清:“禀公主,前不久奴婢端着糕点路过她们屋子门口,听到她们在说,苻清白苻将军不日便要向陛下求旨赐公主与他的婚事!”
“砰!”
小汝话音才落,热气腾腾的茶盏被向桉掀翻坠地,淡黄茶水瞬间洇在向桉淡蓝色裙摆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自己的“领土”,见此小汝连忙拿来帕子擦拭,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盯着裙摆上已然晕染开的茶水,小汝懊恼放下帕子:“遭了,擦不掉了。”
“擦不掉便擦不掉了,待会让侍卫先将马车赶到后门,然后把楼下的茶客们放出去,我们便趁乱从后门坐马车回府。”
实力不足时先遵循,比如现在的衣着得体,实力足够时就改变,比如现代的短袖。
“是。”小汝应下。
让小汝退至一旁,向桉继续先前未完的话:“刚才小汝说的可都对?”
几个婆子眼珠左看右看似乎在盼着另外几个人能有胆量站出来纠正,此时屋里仍是安静,实则每个人心中已是吵闹一片。
向桉眼神轻扫,再加把劲,小汝会意,张口就道:“奴婢还听见她们骂公主配不上苻将军,因着苻将军军功累累……”
“公主,她胡说,奴婢们在屋子里没有这么说!”
终于有人忍不住跳出来说了!
向桉面上神色自若:“她胡说?那你来说。”
“我、我、我、”何桃被所有人视线注视着,她一口气儿憋得脸色通红。
“说不出来?小汝继续说。”
“是。”
小汝应着,然后狠狠朝何桃翻了个白眼,好似就是在无声嘲笑她。
该死的,在魏府没人看得起她,在家里丈夫看不起她是个卖身奴婢,今日又被同是伺候人的小汝这般看不起,凭什么?她差在哪?为什么人人都瞧不起她?
受刺激之下,没等小汝开口,何桃抢先一步说话:“前几日京城几位公子哥儿们聚在茶楼喝茶,聊到了京中适婚姑娘,这事儿本不该多聊,毕竟事关各家世家小姐闺阁清白,奈何苏小少爷不依不饶,几人几相争执下……”
何桃感受到自己衣角被人拉扯,眼角余光瞥见是旁边婆子不安分的手,扭头要冲她发火的一刹那,脑子猛地清醒了:眼前的公主她得罪不起,她刚才说的苏小少爷她就能得罪了?
涔涔冷汗瞬间冒遍浑身上下,何桃下意识抬头,瞧见坐于上首安静倾听,面带温暖笑容的向桉,狠狠打了个冷颤。
她中计了!
向桉听何桃突然停下,又突然抬头看她,不解道:“怎么不继续说?”
何桃瘫软倒地,嘴唇哆嗦着再吐露不出半句话,向桉眼神轻巧扫过跪地众人要么直接垂首回避,要么恐惧了然的脸,心中顿时了然,这是都发现了啊。
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盖,吩咐道:“若是没人要说了,小汝,回府吧。”
“是。”
“何桃跟上。”
临出门的最后一刻,向桉轻飘飘一句话随之落下,很是随意的一句,进到何桃的耳里却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
平心而论,绵康公主设计害她不得不背主,她本该怨恨,可她不敢,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出一切手段攀附上绵康公主这棵大树,保住她和她一家老小的命。
适才她不是没想过一头撞死,可死是要有勇气的,她却连想都不敢多想。
何桃慌乱跟在后门已经驶动的马车后面,因着京城人多,且今日公主府出动侍卫多又未骑马,一大群人拖拖拉拉跟着,马车行进速度并不快,人的脚力是能跟上的。
马车上,小汝小心剥开一颗橘子,剔下橘瓣上的白色橘络,叉子叉好一瓣递至向桉唇边:“公主。”
向桉张口,快速咀嚼咽下,眼看小汝又要剔,向桉急忙伸手拿过桌上其他瓣数橘子赶忙塞入嘴里,一口一个,吃得飞快,边吃边道:“别费功夫剔了,看的本宫着急。”
“奴婢下次一定剔好了再送上马车,绝不让公主等。”小汝一脸愧疚。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向桉立即出口否决,见小汝奇怪看自己,她意识到这不是现代,又解释,“本宫喜欢连橘肉带橘络一起吃。”
小汝了然:“奴婢明白了。”
好不容易结束魂魄状态,恢复正常的人的状态,此刻向桉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坐着柔软的垫子,背靠靠枕闭上眼睛道:“有事就说。”
“嘿嘿,公主,你看出来了啊。”小汝刻意凑近,伸手给向桉捏腿,也不扭捏,直言不讳:“适才在茶楼奴婢说话一半有真一半有假……”
小汝觑了一眼向桉脸色,事关女子声誉是真是假皆不可小觑。
“本宫知道。”向桉闭着眼睛笑着,随意应付,“放心好了,苻清白那个人志向很高,本宫一个小小公主不算什么,本宫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做,他自己会拒绝。”
这事在她穿越第一天已经得知了结果,系统现在是把她传送到她穿越之前的时间段。
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闭嘴,不要生闷气,不要出头,等风头过。
不过苻清白这个人她是要去接触,获取一些好感,毕竟在前几次开局中,他皆在不同的重要场合中发挥了不同重要作用。
且他手上握有兵符,有好感比没好感行事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