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仪是蒙着眼被送进去的,门被反锁之后,她慌忙扯开蒙住眼的布条,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公寓,里面装修和家具都很高档,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模特公司的,还是恩客提供的,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只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楼层很高,一定超过十层了。
跳楼逃跑必死无疑。
她歇了这个心思,有些绝望。
本以为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却没想到,直接被送到这里,一个人都接触不到。
唯一能希望的,就是一会儿的男人了。
不知道如果她好好伺候他,求他帮自己报警,成功的概率大不大。
周芷仪决定一会见机行事。
过了没一会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来,周芷仪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长得胖就算了,还丑,还矮,满脸肥肉,令人作呕。
这样的人,凭她以前的身份,都不会正眼看一眼,如今却要为这种人服务。
来的人正是张总。
张总看到周芷仪的一瞬间,便两眼放光,惊讶的道,“周秘书?你是周秘书?”
周芷仪身体一僵,“你……你认识我?”
张总震惊不已,“真的是你,你不是跟在厉总身边吗?没想到你也做这种事,早说啊,嘿嘿……”
还好厉总没来,厉总要是来了,可真是闹笑话了。
想想也是,身边有一个这样绝妙的美人儿,厉总怎么可能没享用过呢?
这个女人,张总本来是为厉擎苍准备的,可惜厉擎苍不给面子,他只好自己享受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进来会看到周秘书。
周秘书他可以接触过的,冷艳美人,鼻孔看人,又骄傲又有本事,他之前也对周秘书来过兴趣,只可惜当时想要个联系方式,都被周秘书翻了个白眼拒绝了。
好家伙,敢情是欲擒故纵啊。
早说嘛,早说他不就早点来光顾她的生意了?
张总嘿嘿一笑,一步步靠近,“周秘书,你可能忘记我了,之前我和厉总合作开发过一个项目,当时跟你接触过几次,我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没想到你私底下玩的这么开,真是让我惊喜啊。”
周芷仪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这人跟厉总有过合作,自己跟他接触过。
这几天被关在模特公司,曾经在厉氏集团风光的工作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觉得对方既然认识厉总,应该会给她个面子,连忙开口道,“老板,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是被迫的,我被他们那些人绑架了,他们逼着我做这种事,你能不能帮我报个警,只要您帮我这一次,以后厉总的账目,我第一个选择您,真的。”
其实她就算逃出去,也做不到她说的这些,可眼下情况特殊,她只能画大饼了。
她觉得都是做生意的,睡一个女人和以后无数次的账目合作比起来,孰轻孰重,对方应该分得清吧?
可没想到,张总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帮你报警。”
周芷仪一愣,咬了咬牙,经过天人交战,最终沉重的点了点头。
模特公司里教了一些东西,她虽然抗拒,可是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不少。
她本想让张总去洗澡,可张总似乎有奇怪的癖好,就喜欢像她这样学历模样样样出挑的人,跪下来给他服务。
他身上脏,但是看到周芷仪的干净,反而让他更兴奋。
一个小时之后,周芷仪狼狈的走进洗手间,只听到干呕的声音不停响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整理好自己,走出来期待的看着张总,“老板,您之前答应我的事……”
张总摆摆手,“放心吧,我肯定说到做到。”
周芷仪松了口气,只要能从模特公司的魔爪里逃出去,这点恶心算什么?
张总离开之后不久,有人进来,重新给她眼睛蒙上了黑布,把她带了出去。
原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自由,可没想到,刚一回到模特公司,她就被关进了原来的小屋里,陈果儿手里拿着一个皮鞭走进来,脸色阴沉。
“cendy,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可你太让我失望了!”陈果儿走到周芷仪面前,一把将她拎过来,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周芷仪的脸上!
周芷仪被打懵了,不敢还手,只能捂着脸问,“陈姐,我做什么了?我按照你教的那样,把那个男的伺候的不错啊!”
陈果儿冷笑一声,拿起鞭子狠狠抽了她一下,“还装!张总都告诉我了!我真是小看了你,竟然敢让客人给你报警,你胆子不小啊!”
周芷仪疼的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男人出卖了她!
哪怕她提出了厉总,提出了厉氏集团的项目,对方也没有打算帮她!
陈果儿蹲下来,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到自己面前,冷笑一声,问,“你是不是觉得,用利益就能说动他帮你?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帮你?呵,天真!你以为我们敢在榕城开这个模特公司,背后会没有利益链吗?他要是敢帮你,明天就会被剁了!你猜他敢不敢?”
周芷仪心里慌乱极了,她想的太简单了,哪里会想到,这家模特公司背后的势力那么庞大!
这下完了,陈果儿发现了她敢向外求救,下次再想找机会可就难了!
陈果儿被周芷仪气得不轻,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她许多下,看她疼的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才觉得心头的气儿顺了一些,扔下一句,“你好好反思吧,这次的事很严重,公司内部会有专门的处罚,等着吧!”
周芷仪胆战心惊,处罚?什么处罚?
打了她一顿,还不算处罚吗?
那真正的处罚是什么样的?
她很快就知道了。
过了没一会儿,有人进来给她穿上了性感的衣服,不知道陈果儿挥鞭子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鞭子的伤痕都集中在了被衣服盖起来的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她被人带出去,送进一个纯白的房间。
陈果儿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她清醒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很快,门外进来一个男人,一靠近,她便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四下里的摄像机发出闪光。
徐翠是在半夜收到视频的,她睡在公园的长椅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还是觉得浑身发寒。
可是她在这榕城无依无靠的,房子退租了,她就没地方去了,思来想去,她最终选择了睡在公园的长椅上。
这两天她生病了,又舍不得去医院,只能自己硬扛着,昨天昏睡了一天,醒了才发现错过了上班的时间,不光全勤没有了,还被扣了一百块钱。
本来就有些崩溃了,好不容易晚上硬撑着起来,去外面超市买了两个馒头吃,又去快餐店里给手机充了个电。
总算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没想到睡到半夜,手机响了,她看着里面露骨的视频,以及那张熟悉的脸,手不住的颤抖着。
这是……芷仪,这是她的女儿芷仪!
芷仪做了什么?
虽然视频上芷仪看起来很享受,可她还是觉得女儿是被迫的,女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被迫的!
徐翠连忙给周芷仪打电话,疯了一样的打。
电话那头,周芷仪才刚洗完澡,呆呆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整个人变得空洞而绝望,陈果儿没敲门,直接走进来,把她的手机扔在床上,“你妈给你打电话。”
周芷仪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妈”,眼眶忍不住红了,别过脸去,“挂了吧,我不接了。”
她现在疼得厉害,哪里都疼,恨不能去死。
可如今,死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陈果儿冷笑道,“别做那副死样子,恶心谁呢?接电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周芷仪已经知道了顶撞她的后果,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喂,妈。”
徐翠听到周芷仪的声音,顿时提起心来,问,“芷仪,你没事吧?我看到……我看到你发的视频了,你怎么会发这个给我?是不是有人逼你?你现在在哪儿啊?你告诉妈妈,妈妈过去接你。”
周芷仪身体僵住,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果儿。
她竟然把视频发给母亲了?
陈果儿面对她吃人一般的目光,耸耸肩笑了笑,“我说了,你做出这样的事,会有惩罚的。”
周芷仪身体颤抖起来,她没想到惩罚竟然是这个,是让她的母亲看到这个!
徐翠听到有别的女人声音,但是没听清,问道,“芷仪,是谁在说话?”
周芷仪连忙道,“妈,是我朋友。”
她咬了咬唇,然后闭上眼,道,“妈,我没事,那个视频是我发错了,没人逼我。”
徐翠呆呆的握着手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芷仪……你……你为了凑钱,做了这种事?”她不敢置信的问。
“妈,我跟你说不明白,你放心吧,我有数,就这样,挂了。”
周芷仪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陈果儿冷眼看着她流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次的教训记好了,以后别再在公司的底线试探了,再有下次,你连命都保不住,脸算什么!”
说完就走了。
周芷仪趴在床上,哭的泣不成声。
漆黑的公园里,徐翠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只觉得巨大的绝望笼罩了她。
哪怕知道芷仪背负几百万的债务,被公司开除,前途未卜,她也没有绝望过,她觉得只要努力挣钱,好好攒钱,迟早能把这个钱补上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周芷仪竟然为了赚钱,做出了这种事!
她从小疼爱,引以为傲的女儿,她拿生命去爱的女儿,她对她有过很多期待,可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曾经,女儿是她的希望,是她生命中的阳光,哪怕丈夫家暴,婆婆拎不清,大哥大嫂欺负,她都没有失去希望,因为她知道,她生了一个优秀的女儿,她把女儿养的很好,只要女儿一生健康顺利,她就知足了。
可现在,她的女儿,为了钱,做那种事……
她供她读书,是为了让她走出和自己不同的路,可最后,却是这样……
徐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工作的湖边。
她笑了一下,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湖里,湖水冰冷,一点一点夺走她的氧气,她想,她这辈子太苦了,就这样结束也好……
同一时间,周芷仪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捂着自己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起了母亲。
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可她的手机被陈果儿拿走了。
她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
周芷仪只能安慰自己,母亲一向想得开,又那么强悍,不可能出事的,应该是她想多了。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再也睡不着了,睁眼到了天明。
温馨是第二天在家政公司听说徐翠的事的。
几个同事正在议论着,“听说是跳湖死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想不开,就这么死了。”
周晓燕和温馨同样的懵,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她们俩给徐翠打电话,还是打不通,可是刘主管很快就回来了,宣布了徐翠的死是真的。
尸体是她去派出所亲自认过的。
直到这时,温馨和周晓燕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徐翠过的那么辛苦。
她留下来的遗物没有多少,刘主管早就听说过她家里那位有暴力倾向,怕惹事上身,不想插手,所以也只确认了尸体就回来了。
刘主管叮嘱大家,“我知道大家都感到心痛,可是这事我建议你们谁也别掺和,徐翠的丈夫挺不是东西的,普通人沾上容易躲不掉。”
大家纷纷点头,脸上满是唏嘘和感慨。
温馨和周晓燕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痛,可是谁都没有说话。
死亡是一个永远可怕的话题,哪怕他们这群半百的人,也还没有做好这个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