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一整日,直到入夜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晚膳过后,天就已经全黑了。
萧珩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难得没有来扰她。
姜娩无事可做,早早就准备歇下。
那封信段知安应该已经看过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按照那人的思虑,多半早就料到了吧。
当初她去求段知安帮忙,他说若想一劳永逸,唯有除之。
如今她不想杀萧珩之了,那他应该就无恙了吧?
可姜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段知安不是一个会轻易帮忙的人。
他的计策虽说的确为险中上策,但他就直接这样对她坦言?
还是说,他是想借自己的手,杀了萧珩之吗?
可段知安为何要杀他?
如今萧珩之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新封王爷,不可能对太子构成威胁。
她越想越纳闷,总觉得自己好像踏进迷局,成了一枚棋子。
可执棋之人是谁,她却看不清。
外头的雨点声敲打在窗檐,让她心乱。
她索性起身披着大氅,想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萧珩之踏进屋子,看到她站在门口,问:“要去哪?”
姜娩心情复杂,不想被他看出来什么,偏过身子低声开口:“屋子里太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就走到外面去。
院子里石柱里的蜡灯熄了好几盏,廊道的灯也被风吹灭了。
只有房内的微光透出来,勉强能看清路。
姜娩倚靠在廊柱边,深呼吸了几口。
忽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温暖。
“怎么了?闻浅走了之后你就一直闷闷不乐。”
萧珩之贴在她耳边,从背后握着她的手。
姜娩沉默不语,转移话题道:“王爷的手,不似从前那样冰凉了。”
萧珩之轻笑一声:“你喜欢冰凉一点的,还是暖一点的?”
“当然是暖一点的。”她脱口而出。
接着就被身后的人掰过身子,调侃道:“那就是喜欢我了?”
姜娩对他的无耻早就见怪不怪,撇撇嘴往屋里走去。
“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若是雨停了,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她前脚进屋,后脚萧珩之就跟了进来。
姜娩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王爷跟过来做什么?今晚我可不会再留王爷了。”
“本王可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
他走进屋里,吹熄了灯,转头说:“上床,睡觉。”
一副着急得不行的样子。
姜娩站在原地,迈不开腿。
“王爷这样,那我今晚不睡了。”
她赌气一般地跟他僵持。
萧珩之轻啧一声,长腿一迈,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大氅被扯下,她里头只穿了一层寝衣,顿时感到冷飕飕。
“听话,赶紧睡觉。”萧珩之坐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
姜娩只觉得今夜的萧珩之很是奇怪,莫名让她觉得很心慌。
她掀开被子,又坐起身。
眼看她要翻身下床,萧珩之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按在怀里,安抚道:“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姜娩就保持这个姿势,没有挣开。
很久过后,萧珩之才再次开口:“姜娩”
“嗯?”
“对不起”
他埋在她脖颈间,说得含糊。
姜娩却从声音里,感受到了一丝悲伤。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道歉,像是把她拖进了前世。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在对她俯首认错。
可是太迟了
“”
沉默了很久,萧珩之又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可我从前对不起你,如今亦然”
他越说越小声,但抱着她的手却越锢越紧。
姜娩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自己胸腔要被挤碎了。
她拍着萧珩之的后背,艰难发出声音:“太紧了松开”
萧珩之收了些力气,一直在她颈边磨蹭。
抱了不知多久,才把她放下躺好。
临走时,在她额上轻落一吻。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出去。”
姜娩捏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被人盯着睡觉,还是头一次。
她起初有些紧张,总觉得一股视线在盯着她。可大概夜色熬人发困,萧珩之也没再做什么,竟就慢慢睡着了。
萧珩之慢慢凑过去,贴在唇上,眷恋又不舍地吻了一下。
临走前,又轻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姜娩翻了个身,还沉在梦乡里。
萧珩之关门出去。
院中满是侍卫,把姜娩的屋子围得是里外三层。
“把她看好了,不得任何人靠近。若有闪失,本王会叫你们全家陪葬。”
侍卫齐刷刷低头跪下,低声守卫。
萧珩之回屋换了一身衣裳。
再次出来时,已和黑夜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