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城头,寒风凛冽。
渊盖苏文身披厚重的皮裘,伫立在城垛旁,脸色阴沉,没有一丝血色。
自从确切听闻唐军浩浩荡荡地出动了四十五万之巨的军力,还大规模地调动了三道边军的那一瞬间起,渊盖苏文的内心便犹如被重锤狠狠一击。
往昔那笃定的神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震惊。
说怕倒也不会怕,只是他有些觉得自己太过于轻敌了。
自己此前对大唐新皇帝的估量是何等的荒谬,错得彻彻底底,毫无一丝余地。
“这大唐的新皇帝,竟有着这般惊人的魄力!如此兴师动众,怕是铁了心要在这一战中将我高句丽彻底覆灭啊!”
渊盖苏文紧握着拳头。
当他回忆起当年杨广三次倾尽举国之力征伐高句丽却皆以失败告终的惨痛时,那原本紧绷的心弦却又稍稍松弛了一些,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虽说唐军此番来势汹汹,但我高句丽也绝非轻易就能被征服的弱国!”
渊盖苏文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在辽东城与唐军那虎视眈眈的大军之间,横亘着一道险峻的千里长城。
这长城始建于隋朝时期,历经多年的修筑与加固。
当年,高句丽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与财力不辞辛劳的打造这道防线,为的便是能够将从中原汹涌而来的军队牢牢地阻隔在辽东城之外,使其望而却步,难以逾越这道坚实的壁垒。
此时,刘尚宰匆匆忙忙地登上城头,脚步慌乱,神色慌张。
他一路小跑来到渊盖苏文身旁,声音颤抖地说道:“大莫离支,听闻唐军已步步紧逼,此番大战,咱们怕是不打不行了啊!”
“国内那些人听到唐军来了,有些骚乱,我怕是有些压不住了啊!”
说着,他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身体也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
整个高句丽上下,也早已是人心惶惶,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大街小巷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但只要渊盖苏文还屹立在此,那沉稳如山的身影便能让众人心中尚存安稳,只要有他在,高句丽便不会轻易倒下。
渊盖苏文抬头望向那阴沉沉的天空,缓缓地呼出一口热气,看着那瞬间消散在寒风中的白雾,嘴角微微上扬。
“哼!唐军有何可惧?”
“瞧这天气,大雪将至,唐军皆是中原之人,自幼生长在温暖之地,哪里能经受得住这般严寒的侵袭?”
“而我们身处本土,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物资补给也相对便捷,消耗自然不大。”
“唐军那几十万人马,每日的粮草,军备等开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凭借这长城的天险与他们这样耗下去,最终得利的必然是我们。”
“即便他们要强攻,眼下这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我看他们根本撑不到开春,就得乖乖地班师回朝!”
刘尚宰听着渊盖苏文的分析,细细想来,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不禁频频点头,原本慌乱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许,脸上的恐惧之色也褪去了几分。
柳州城外,苏定方(虽历史上是李勣作战,但此时设定为苏定方)作为大唐的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着精锐的先头部队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最先抵达了此地。
柳州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垠、足足有两百里宽的平原草场——辽泽,那茫茫的草地在寒风中摇曳起伏,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在那辽泽的尽头,便是高句丽引以为傲的长城横卧在大地之上。
苏定方此次的目标——怀远城,便静静地坐落在那长城之后,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如果贸然带兵从正面强攻,那便如同以卵击石,势必要连破两座防守严密的城池,而这必将导致己方损失惨重。
“派出去的探子可都回来了?”苏定方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神情焦急地问道。
一名都尉赶忙上前,神色紧张地回道:“苏将军,还尚未有消息传来!”
都尉的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便有人高声通报:“回禀将军!探马回来了!”
苏定方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瞬间闪过光芒,激动地大声说道:“快,快让回来的兄弟进帐说话!”
“是!苏将军!”
不一会儿,探子便风尘仆仆地快步走进营帐。
他的衣衫破旧不堪,沾满了灰尘与泥土,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兴奋。
苏定方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说道:“兄弟一路辛苦了,不必行礼,快将探得的消息细细说来!”
探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声音难掩激动地说道:“大将军,全都调查清楚了!那怀远城如今的守将,据说是个十足的草包。”
“乃是渊盖苏文的小舅子,此人为官贪婪成性,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而且胆小如鼠,极为怕死!”
“这情报是我们抓了好几个高句丽的舌头审问得来的,他们的口供一致,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