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清近来很忙。
或者说,她就没有不忙的时候。
从女儿失踪后开始,她每天都是如此度过。
只有堆积起来的疲惫,才能麻痹她的神经,让她不至于在思念和懊恼里疯掉。
当然,她偶尔也会想起儿子。
傅朝是演员,如果去外地拍戏,几个月见不上面都是常事。
所以庆清习惯了隔天会接到傅朝打来的电话,母子俩从百忙里抽出时间,聊聊近况。
可这次,庆清已经有四天没和傅朝通话了。
是录综艺太忙了吗?
听说是带着庆希去的什么亲子综艺,还去摆了摊、卖了炒饭。
尽管庆清不懂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两件事,为什么会凑到一起。
但她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喂?是小周吗?”
与此同时,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周灵接到了庆清的电话。
她十分意外,毕竟全家都知道这位姑姑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给她打电话?
很快周灵就知道了答案。
庆清:“傅朝带着庆希录综艺的事情,小周你应该知道吧?”
周灵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儿子!
她道:“当然了!他们最近在鼓捣小饭馆,可忙可忙了!”
庆清脸色古怪:
“小饭馆?傅朝……当厨师?”
不会毒死人吗?
周灵发觉姑姑误会了,急忙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是跟他们综艺的人一起搭档开小饭馆!最近可火爆了!姑姑,是不是最近傅朝没联系你啊?多半是忙忘了!我看直播了,他们店里人手少,傅朝一人顶三人地干活呢!”
庆清越听越不明白。
只觉得周灵说的每一个字,都和她家那个看着脾气好、实则挑剔鬼的儿子相差甚远。
周灵也越说越乱,干脆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其中还提到了南枝。
周灵兴致勃勃地提议:
“姑姑,你有空的话可以去南家小馆尝尝!我是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时间,但那位叫南枝的小姑娘,手艺是真的没话说!顶呱呱!”
庆清沉吟着,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周灵不敢过多叨扰,又笑呵呵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去南家小馆虽然是周灵提的,但她却以为庆清多半不会去,说完就忘了。
殊不知,庆清挂了电话后,仅仅沉思了几秒钟,就叫来助理,让她去查查南家小馆的位置,等手里工作结束就过去。
助理:?
庆清拿起钢笔给文件签字,眼也不抬:
“有问题?”
“没、没有……”
助理匆匆出去安排了。
1小时后,庆清提前处理好今天的事情,坐车直奔南家小馆。
此时,南家小馆里忙得晕头转向的傅朝,尚不知情。
他熟练地在两间店面之间来回穿梭,招呼起客人来轻车熟路:
“里面请,就三位是吗?”
“本店今天新增了主打菜德州扒鸡要不要试一试?”
“我们店里的酸梅汤味道也很好,是厨师长手工熬制的古法酸梅汤,跟外面卖的那些勾兑的味道可完全不一样!”
“……”
——庆清独自跨过门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愣了许久,似乎以为是眼花看错了。
直到她和傅朝对上视线……
傅朝:!!!
戚佩儿端着菜经过:
“傻站着干什么?快上菜啊!”
“啊……哦!”
傅朝恍然惊醒,同手同脚地就往里走。
快到厨房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
相对店里穿着轻便休闲的客人们,庆清的一身西装长裤细高跟就显得过于郑重了些,好像刚从商务会议赶过来的大老板。
她生得清冷美丽,就算上了年纪也不减韵味,反而越发气度高华,自一出现,就牢牢吸引住不少人的注意力。
震惊的余波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骄傲和欣喜。
即便他都30岁了,看到母亲特意来到他的“工作场所”,仍然会忍不住生出像孩子般的情绪。
不过,傅朝的脑子仍是清醒的。
他知道镜头正在拍着,众目睽睽之下不能直接喊妈。
……要不偷偷喊一声?
“傅朝。”
南枝掀开厨房布帘,端着菜无奈走出,
“你怎么了?”
她都敲了两下上菜铃,傅朝却愣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南枝便只好主动将菜端出来。
她恰好见到傅朝好像在看谁。
循着方向看去……
南枝一眼看见了在店里众多食客中鹤立鸡群的女人。
好巧不巧的,对方也在看她。
确切来说,应该是在看傅朝,于是顺带看了眼傅朝身边的她。
南枝心尖飞快掠过一丝奇妙的感受。
可惜太快太快了,她都没来得及捕捉,就连余韵都抓不住了。
没办法,南枝只能将这感觉抛在脑后。
她将菜往傅朝手里一送,转身回了厨房。
南枝没有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所以她并不知道,就算她离开了,那道视线也不曾挪走……
傅朝上了菜,来到庆清面前:
“你好女士,一位吗?”
庆清怔怔的,许久没有回神。
傅朝诧异端详着母亲,才发现她的异样。
母亲这是在……看厨房?
难道刚才看到南枝了?
等等!
她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天地可鉴,他跟南枝真的是纯纯战友情啊!
“咳咳。”
傅朝再次出声提醒。
又寻了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给庆清使了个眼色。
庆清接收到了。
她逐渐笼回流散的思绪,朝傅朝颔首,也是刻意客套礼貌的语气:
“嗯,一位。”
庆清是来想看儿子的。
听了周灵的话,她发现自己对傅朝关心有点少,连他最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出于愧疚,她便想着亲自过来看看。
可来了,她随意一眼,却看到了傅朝身边的女孩儿。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女孩儿的侧脸轮廓饱满精致,眉眼间却有一丝自然带出的淡泊,像是历经千帆后的沧桑。
‘她肯定吃过很多苦。’
庆清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这句话。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陌生女孩儿产生类似怜惜、心疼的情绪。
明明她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根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