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最后还是答应了汪勇。
她转身出门之际,汪勇犹豫后叫住了她。
他把姿态放低,开口就是道歉:
“南师傅,我为先前闹的不愉快,向你道歉。”
南枝没接话,只侧过身,探究的打量汪勇。
汪勇苦笑: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的道歉。但是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以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是真心实意希望能与南师傅和睦相处。毕竟我们永年楼,最需要南师傅这样的优秀人才,与你交好,对我们来说,无论如何都没有坏处!”
他的态度很诚恳,说的话滴水不漏。
乍一看,有点回到初见时那些长袖善舞、圆滑和善的汪经理形象。
南枝没有轻易被打动,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
“但愿如此我们能好好相处。”
随后颔首,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足足好几分钟,汪勇维持的表情才逐渐破裂。
“戒备心还挺强。”
他嗤了声,坐回椅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枝从汪勇办公室出来后,走了没两步,就撞上傅朝。
南枝往他身后看了眼:
“一一呢?”
刚才有事和汪经理谈,她就暂时把南意交给了傅朝。
他们没有一起吗?
“我让谢屿帮忙看着呢,而且一一懂事,能够照顾好自己。”
傅朝匆匆解释完,又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
“你知道刚才谢屿出门的时候,碰上谁了吗?”
南枝:“谁?”
傅朝:“汪德!”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南枝微微出神。
傅朝浑然不觉,继续说:
“哦,芝芝你可能不知道汪德是谁,他是永年楼现任老板,父亲据说是烹饪界泰斗汪永年,特别有名……”
傅朝正准备把刚才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儿倒出来。
南枝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哥,不用解释这么多,我知道他是谁。”
傅朝摸了摸鼻子。
嗯?芝芝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听宋师傅提起过,或者在网上搜索过永年楼的相关信息?
傅朝自以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没有过多的追问,接着刚才的话:
“……其实吧,谢屿本来不认识什么汪德,直到他看见咱们那位汪经理从一辆车上下来,对着车里点头哈腰,就留意了一下,还问了其他同事,才知道车上的人原来是永年楼的大老板!你说,咱们汪经理的态度改变,是不是跟这有关?”
那些同事没觉得汪勇态度转变有问题。
特别是傅朝,发现汪勇对南枝不善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他盯着,观察他的风吹草动!
……一颗护妹狂魔的心在此刻达到巅峰!
以傅朝打着放大镜找疑点的方式,自然不难发现汪经理的态度转折之生硬。
便在听了谢屿的转述后,马不停蹄地跑来给南枝分享!
南枝果然皱眉,因为一些过往的事,而隐约生出了猜测。
傅朝也在思索,不过他的想法是另一个方面:
“芝芝,你说那个汪德,是不是觉得你名气大、有利可图,才教训了汪勇,让他不要怠慢你啊?”
傅朝把这事想得比较乐观。
在他看来,他家芝芝就是个香饽饽,汪勇上赶着讨好都来不及,居然敢给芝芝脸色看?简直是头号蠢货!
但是南枝知道得更多,她觉得汪德来这里的行为背后没那么简单。
比如……知道了她的身份?
之后南枝回到后厨,找到了正窝在椅子里喝茶的宋林。
宋林背对着她,晃动着摇椅,偷得浮生半日闲,神情很是悠哉悠哉。
南枝开门见山就问:
“宋师傅,是你把我的身份告诉给汪德的吗?”
宋林晃动的椅子一下子停了,他腾地站起,脱口而出:
“我怎么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大……师兄……”
他神色凝固,花白头发乱糟糟的,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听起来像在说绕口令。
但南枝知道他在说什么。
南枝径直戳破:
“您老第一眼就猜出我的身份了,不是吗?南这个姓氏可不算常见。”
宋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他才缓缓回答:
“一开始只是猜测,但后来越来越确定,你有很多习惯和手法,跟你爷爷一模一样。”
南枝有些吃惊:
“怎、怎么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吗?”
下意识否认后,又不确信再问一遍。
宋林听了,只是奇怪地瞥她一眼。
南平山手把手教出来的厨艺,一些小动作和习惯相似有什么稀奇的?
“看来是你自己没发现?别的不说,你给整鸡脱骨的时候,总是喜欢把第一刀下在鸡脖子,抽骨头时也总是反手握刀。你爷爷也一直这样。”
南枝哪里能告诉宋林是,她的厨艺是去异世磨砺出来的,爷爷南平山从来没有教过她……
不,不对。
爷爷虽然没有教过她,但她的童年却是在后厨跑来跑去长大的。
汤锅的咕咚声、菜刀的笃笃声、锅铲的沙沙声……这些是她记忆里最鲜活、最具烟火气的乐章。
爷爷在外人看来不算好相处,但对她却是轻声细语、有求必应。
后来在异世的12年,她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厨会怎么样?
那些煎熬如苦药的时光,是不是会被酿成蜜糖般美好的气息?
爷爷辛苦摸索几十年的厨艺,是不是也能后继有人?
南枝深深遗憾着,也后悔着。
可是,现在听了宋林的话,南枝才明白——
爷爷留下的传承从来没有断过。
她看过的每一个画面、记住的每一个味道,都是爷爷教给她的东西。
一时间,南枝眼睛发涩得厉害。
宋林有些吓到:
“你、你怎么了?”
南枝摇头说没事。
宋林很固执,坚定认为南枝一定是受了欺负。
南枝干脆说:“我只是想爷爷了,宋师傅应该也很想我爷爷吧,不然不会连他做饭的小习惯都记得。”
宋林气得大声反驳:“才、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