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江水上的寒气,不断顺着夹板往码头灌去。
崔梓淇独身一人迎着寒风,踩着货船的鸣笛声阔步而来,风衣衣摆随风翩跹,路灯影影绰绰照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夏淮东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崔梓淇,冷脸上唇角带着血腥的笑意,泛着凌光的双眸藏着肃杀。
像一只蛰伏许久的野兽,刚刚露出他尖利的獠牙。
一瞬间,他头皮都发麻了。
这次取货,怎么就惊动这个疯子了?
“夏老爷,在我的地盘上取货,怎么没让人通知我?”
崔梓淇站在路灯下,垂眸看着藏身在暗处的夏淮东。
三门码头自百年前就一直是崔家的产业,因为地势偏僻,无法商业化,便主要经营国内外的货物运输。
自崔梓淇父亲接手崔家之后,此处常规的货物运输也变了质。
偶尔下家有需求,崔父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收取庞大的利益,偷偷为其搭线运输一些不合规矩的东西。
而崔梓淇,就是被崔父安排,主要负责这个码头阴暗处的交易。
夏淮东发怵,一张老脸微微皱起,露出几分谄媚的笑意。
“崔总,我提前跟你父亲打过招呼了,这些货不是违禁品,你放心。”
崔梓淇哦了一声,目光扫过堆在旁边的一箱箱涂着蜡且密封的箱子。
他随心肆意地开口,“可我觉得这些,都是违禁品。”
夏淮东浑身一凉,他猛地转头。
只见左承带着一小队人,将他带来的人撂倒在地,将那些刚卸下来的货物,全都扣下。
他身子一颤,猛地从黑暗中踏出来,焦急喊道:“那是我的货!你们都给我住手!”
“现在,这些是我的货。”
崔梓淇冷冷出声。
夏淮东突然转头,愤怒的双眼直直凝聚在崔梓淇的身上。
因为将要失去巨大利益而陡然生出来的勇气,让他放肆地朝着崔梓淇吼道。
“你个疯子!你凭什么扣我的货?你还给我!”
“凭我是这个码头的主人,还不够吗?”
崔梓淇阴郁到极致的脸,带着几分血腥气扑面而来。
夏淮东刚冒出来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
崔梓淇弯腰,冰凉的目光落在他蜡黄且带着褶皱的老脸上,目光闪过几分嫌弃。
“这张脸,不好抽。”
什么?
崔梓淇转头看向左承,抬手朝他勾了勾。
左承过来,“老大,什么事?”
骨节分明的手转头指向夏淮东的脸,“抽他的脸,一百个巴掌。”
夏淮东莫名其妙,却还是被气得涨红了脸。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他转身要跑,左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转,抡圆了手给了他一巴掌。
“啊!”
夏淮东被扇得眼冒金星,脚步一踉跄摔倒在地。
崔梓淇蹲下身看他脸上鲜亮的五个掌印,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左承。
“就这个力度,继续抽。”
左承点头称是。
夏淮东赶紧往旁边爬,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他边爬边骂崔梓淇。
“疯子!杀人的疯子!你凭什么打我?夏婉居然喜欢上了你这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提到夏婉,崔梓淇就想到她明媚的脸上红肿的伤痕,他的脸色更加黑沉。
此时左承已经提着夏淮东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夏淮东不断挣扎。
崔梓淇冷声道:“一百个巴掌,换你的货物,也划算吧。”
夏淮东缓缓地不再挣扎。
相较于那批货带给他的巨大利益,他觉得,或许这一百个巴掌不算什么。
崔梓淇嘲讽地轻嗤一声,左承开始抽他的脸。
‘啪!啪!啪!……’
潮声随着刺耳的巴掌声拍打船板,节奏异常贴合。
刚打了将近四十个巴掌,左承就遗憾道:“老大,晕过去了。”
“继续。”
“他年纪大了,再打他就没命了,他毕竟是夏小姐的亲生父亲……”
崔梓淇看着夏淮东肿成猪头的脸,好半天才嫌弃地移开目光。
“……送医院。”
“那批货怎么办?”左承又道。
“处理了,一百个巴掌都承受不了,好意思要货?”
崔梓淇转身离开了码头。
左承摸了摸鼻子,抬手招来夏家的手下,吩咐他们将人送去医院,然后才去处理那批货去了。
——
夏婉到了一个陌生环境,怎么都睡不着。
已经凌晨两点,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后实在挺不住,起身到客厅接了杯水喝。
地灯照着玄关口黑色的皮包隐隐泛光,她看到后才想起来这是崔梓淇留给她的包,白天因为系统的惩罚摔在这里。
她那时还好奇来着。
她放下水杯,上前将包捡起来。
黑色的皮包很有质感,两个掌心的大小,有些重,鼓囊囊的好像装了很多东西。
她迫不及待打开。
里面有一部白色的手机,看不出来品牌,还有一张黑卡,一把手掌一样长的钥匙和一张名片。
名片上烫金地印着崔梓淇的名字,以及他的电话号码。
名片上方还写着‘三门码头’几个大字。
夏婉嘟囔着,笑嘻嘻地将黑卡收好,拿着皮包转身回到卧室。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想要按照名片上的电话给崔梓淇打过去。
但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
会不会太晚了?
万一他睡觉了呢?
要不还是明天打吧。
他本来就把她当流氓,大半夜打扰他的美梦,她在他心里的形象,怕是又要大打折扣了。
想着,她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眉宇微皱。
夏之之这么晚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接通电话的瞬间,夏之之焦急且慌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姐姐你快来医院,爸快不行了!”
夏婉:?
她走的时候那老头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是崔梓淇带人把爸打了,姐姐你要还是爸的女儿,你就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吧!”
夏之之率先挂断电话。
本来不想去的夏婉,听到是崔梓淇造的孽后,再也顾不得什么,换了身衣服直奔医院而去。